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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塘街的石板路浸着晨露，林深踩到那枚银元时，鎏金怀表正在衣袋里发烫。俯身拾起的刹那，他看见袁世凯侧像的瞳孔突然转动，银元边缘的"陆记钱庄"西字渗出血珠，与三丈外白布下的尸首心口樱痕同频震颤。
"让让！"警员掀开警戒线，林深趁机钻入人群。腐臭味混着檀香钻入鼻腔，死者心口的樱花状伤口边缘焦黑，仿佛被烙铁烫过。他忽然想起昨夜陆燃替他纹身时，歙砚里沸腾的血墨也曾蒸腾出相似的气味。
"第九个。"低沉的嗓音在耳后响起，陆燃的黑皮手套搭上他肩头。那人长衫下摆沾着墨渍，翡翠扳指正对死者伤口比划："花瓣数不对，少了一枚。"
林深猛然攥紧银元，锯齿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落的瞬间，死者眼皮突然弹开，浑浊的瞳孔映出陆燃背后的虚影——八个穿不同朝代丧服的身影正抬手数着："一、二、三......"
"别看。"陆燃的扳指按上他太阳穴，寒意刺入颅骨。再睁眼时法医正在合拢尸袋，警戒线外传来卖花女的吴侬软语："白樱换红樱，九世恩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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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索命）**
听雪斋的密室浸在药酒味里，林深将银元按在光绪年的歙砚上。墨锭突然裂出人脸，正是今晨死者扭曲的面容。陆燃握着狼毫笔的手顿了顿，朱砂从笔尖坠入血墨："壬戌年腊月廿三生人，阴时阴刻。"
"和我的生辰......"林深突然噤声。砚中血墨映出他后颈新纹的符咒，与死者心口樱痕的走势完全一致。陆燃突然扯开他衬衫，笔尖蘸着银元血渍，在锁骨下方勾出第八枚花瓣。
剧痛中闪过零碎画面：穿中山装的自己将银元塞进死者口腔，那人胸口的樱痕正与陆燃后腰的烙伤重叠。现实中的狼毫笔突然暴长根须，缠住他脖颈往砚台里拖拽。
"闭气！"陆燃徒手扯断根须，墨绿色汁液喷溅在密室墙面的婚书上。泛黄的"宣统三年"婚约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灰烬里浮现出死者生辰八字。
林深在浓烟中摸到暗格，光绪年的手术刀扎破指尖。血珠滚落时，整面博古架突然翻转，露出背后八具焦尸——每具心口都嵌着带编号的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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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庄旧债）**
平江路的更声敲过三响，林深踹开"陆记钱庄"的封门板。蛛网密布的天井里，民国年间的账簿堆成坟冢。他翻开最上层的硬壳账本，泛黄的借贷页上按满血指印，借款人处赫然签着今晨死者的名字。
"癸亥年借银元二十枚..."手电筒光束扫过蝇头小楷，"抵押物为..."后半句被霉菌吞噬，残页间抖落半截翡翠耳坠——与陆燃昨夜戴着的正好成对。
身后传来银元碰撞的脆响。林深转身时撞翻煤油灯，火光中映出八道黑影，每人都握着一串编号连续的银元。最前方的老者举起枯手，掌心樱痕绽出血光："陆掌柜...连本带利...该清了......"
怀表突然在衣袋里暴走，表链缠住横梁将他吊起。林深在窒息中踢翻账册，泛黄的纸页如冥币纷飞。黑影们齐声念起借贷契约，每念一句，他腕间的樱纹便深一分。
"利滚利九十年..."老者黑洞洞的眼眶贴上面门，"该还九条命......"
横梁断裂的刹那，陆燃的长衫下摆扫灭火焰。他手中的鎏金算盘泼洒出银元，每枚都精准击穿黑影眉心："陆某的债，轮不到旁人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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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契清算）**
林深摔进账册堆里，咳出的血沫染红借据。陆燃立在月光里拨动算珠，翡翠扳指与银元碰撞出诡谲韵律："民国九年你祖父借阳寿二十载，抵押物是......"
算盘突然爆响，林深后颈的符咒应声灼烧。他看见祖父跪在钱庄青砖地，将襁褓中的自己推向前："抵押这孩子的九世魂魄。"
陆燃的算珠停在"九"字格，抬眸时瞳孔绽开血樱："连本带利，该收第九条命了。"银元串突然飞起，在林深周身旋成绞索。
"等等！"林深扯开衣襟，心口八枚樱瓣正吞噬皮肤，"你在我身上纹的到底是什么？"
黑影们突然齐声大笑，腐朽的官袍下伸出银元串成的锁链。陆燃挥袖震碎锁链，将林深拽进怀中："不是纹身..."他的犬齿刺破对方喉结，"是收债的戳印。"
密室突然地动山摇，账册堆里浮出九口红漆棺材。陆燃抚过最新那具棺木上的生辰八字，突然将林深推入棺中："寅时三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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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账簿）**
棺盖合拢的刹那，林深在黑暗中摸到满棺银元。袁世凯的侧像全部变成陆燃的脸，每张都在重复："第九世...第九命..."怀表在尸衣里疯狂倒转，表盖内侧的"戊午年"渗出血珠。
棺外传来打算盘的脆响，陆燃的声音穿透木板："壬戌年本息合计..."每报一个数字，棺内就多具尸体。当数到"九"时，林深惊觉八具尸体都是自己——从长衫到中山装，最新那具穿着现代衬衫。
"这才是真正的抵押物。"陆燃掀开棺盖，翡翠扳指映出林深扭曲的脸，"你祖父押的从来不是单条命..."他抚过九具尸体的心口，"是九世轮回的追索权。"
黑影们捧着账簿围拢，每本都浮现出血色樱花印。林深抓起光绪年的手术刀刺向陆燃，刀刃却穿透虚影扎进自己心口。剧痛中所有银元腾空而起，在他周身拼出契约全文：
【九世同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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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月光突然染血，林深在棺中摸到块冰凉的玉牌。借尸还魂符在背面泛着幽光，正面刻着"陆记钱庄第九号当品"。当他咬破指尖按上符咒时，整条山塘街的商铺突然同时亮起红灯笼，每盏灯罩都绘着带编号的樱花印。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青石巷，唱词己变成："九世债，九条命，九棺葬得同命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