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钱家可还是有您老坐镇,谁能动我钱家?”
钱国顺脖子一梗,已经五十多岁的他,心中热血却是丝毫不逊于年轻人,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如今圣上病危,一时半刻都耽误不得,镇南王和镇边王势大,但镇边王要镇守边关,不可轻动,所以不会对太子有威胁,可是镇南王却不同,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除掉镇南王的子嗣,怕是要江山易主啊父亲!!”
“你放屁!!”
钱中益指着自己这个蠢儿子,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拿起棍子对着钱国顺的胳膊就抽了上去。
到底还是父子,即使气到这个地步,钱中益也没有直接往脑袋上敲。
不然就凭钱国顺这五十多岁的年纪,那硬木的拐杖敲那么一下,怕不是直接就把人送走了。
“还谁敢动我钱家?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是不是赵淑志那个混蛋让你这么做的!”
“父亲,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好意啊……只要我钱家除了这后患,将来……”
“将来个屁!!老夫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旦那位在这柳河县出事,我们钱家就会第一个被推出去当替罪羊!那些藩王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他们的子嗣动手!”
“就算镇南王死了,若是镇边王知道这件事,甚至不需大兵压境,只需要联络几个藩王合力上奏,我钱家就得灭门!!”
“如今朝歌兵力虽壮,却不可能同时应对数个藩王的兵力,若是有人敢动这些藩王中的某一个人,那其他藩王马上就会出手!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做皇帝的都想要动一动这些藩王,却没有任何一位能动得了这些藩王吗?”
“他们手中不仅有兵权,且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仙家撑腰,哪怕是如今流云宗宗主镇压正道,不允许仙家门派与藩王接触,但你以为这就挡得住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吗!?”
“你若是动了某个藩王的子嗣,还是嫡子,那迎接你的是数位藩王的问责,到时候,别说是你爹我了,就是他赵淑志出面,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
而今整个大齐十三州,拥有兵力最多的有两王和二子。
两王一个是镇边王,一个是镇南王。
而二子,则是太子李圹和三皇子李圳。
如今皇家的排行,是按照五行的金木水火土来排的,而如今皇帝是火字辈,下一辈是土字辈。
此四人手中,皆各有三十万以上的兵力。
而整个朝歌,也不过一百二十万兵力。
且因朝歌的兵多年来都未曾出征,军备早已懈怠,如今还有几分战力都不好说了。
如若让人知道,有人算计藩王嫡子,那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别管是否得手,这钱家都得一个不剩的整整齐齐,去阎王那报到。
这些藩王可不是好像与的,就是皇帝,想要动一个,都得掂量掂量,更不要说如今皇帝已经昏迷十余日。
“来人啊!将这逆子给我关进祖屋,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钱国顺已经被自己父亲的这番话给说的蒙头盖脸,整个人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看着钱国顺如此,钱中益也不禁有些心疼。
“儿啊~并非是父亲无情,也并非老了,没有报国之心,但如今大齐正是多事之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懂……当官的这个水太深了,老夫就是知道你这个性子直白,不甚聪慧,才不让你去做官。”
“如今,你这做官的梦还没成呢,就已经变成别人的刀了,这让老夫怎么放心的下这偌大的钱家?”
“父……父亲?儿子不孝,让您费心了。”
钱国顺似乎也听明白了点,总算是没有刚才那股子倔劲了,但似乎心中还藏着什么事情。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钱中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好了……我累了,你自己去祖屋思过吧,还有……别在老夫面前耍什么小聪明,估计赵淑志那个老混球,已经给了你一些死士了吧?把他们都撤了!老夫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要是敢动那位一根毫毛,老夫就让人执家法打死你,提着你的头去朝歌请罪,自尽于午门前!”
“父亲?”
钱国顺一惊,猛地抬起头,却见此时的钱中益,已经虎目圆睁,重眉倒竖!
“下去!!”
“是……”
事已至此,即使钱国顺还想要动什么歪心思,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这个说到做到的父亲。
他要真是让人动手,怕是明天,自己的脑袋就会被人割下来,被父亲带上京去了。
看着失魂落魄退出房间的这个蠢儿子,钱中益长叹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嗯……虽不能动,但也算是勉强了……来人。”
“太爷,您有何吩咐?”
“叫两个有膀子力气的来,抬着我,去东厢房一趟。”
“可是太爷,您的身体……”
“别特么废话!去!”
到底是曾经的官场老油子,这边压住了儿子,马上就准备去亲自道歉了。
光是这套痛快利落的行动,就是一些年轻人做不到的。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被叫来,又抬来了一顶软轿,将钱老爷子放在轿子上,然后一路奔向了东厢房。
而此时的东厢房里,许平安正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给自己的银针消毒。
李玉儿则是坐在对面,座下铺了一张软垫,端着茶杯,时不时的抬眸望一眼坐在对面的许平安,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怔怔的出神。
这一幕,看起来格外的和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都很在意对方的存在,却又习惯对方在身边。
许平安将一根一根的银针放入砂锅之中,看着一根根被煮沸的银针在锅中翻滚。
“若是这样平静的时光能多一些,该多好?”
李玉儿微微一笑:
“先生若是喜欢这庭院的设计,不如待朝歌事了,将院中再拓建一番?”
许平安看了看李玉儿,又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凉亭,点点头。
“嗯……倒是不错的想法,确实可以弄一个亭子。”
“那待回去之后,这件事就让玉儿来办吧~”
“可别,让你去办,怕不是要把我篱笆小院盖成王府了。”
许平安连忙摇头,他喜欢的就是那种农家小院的风格,让这位长公主去弄?
怕不是第二天就得门口蹲俩大石狮子。
闻言,李玉儿不怒反笑,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狡黠。
“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玉儿一介平凡女子,又怎么能盖的起王府那般奢华的庭院?莫不是……先生不信玉儿?”
就你?
还平凡?
许平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信信信,让你办行了吧?不过有一点可先说好了,别弄什么高墙大院,我最不喜欢那种样子。”
“玉儿省的,先生喜欢烟火气,不会做的太过。”
有这句话,许平安就放心了不少。
虽然说治病没要钱,但这装修房子……倒是可以让她来做,虽然不能算作是药费,但起码这房子,她也是要住的,不是么?
“嗯,你明白就好。”
他拿起镊子,一根一根从沸水中将银针取出,然后每一根针,都用酒精擦拭消毒,摆在桌面上。
虽然在这个时代,没办法要求什么无菌室之类的东西,但对于医疗用具这方面,许平安可是从来都不会马虎。
说话间,李玉儿座下的椅子动了动,偷偷靠近了许平安一些。
“先生这是作何?”
“这叫消毒。”
“这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有些病气或者是其他的气,或可通过外物传播,所以啊,这用在病人身上的针,必须要经过沸水蒸煮后,用药液擦拭,去除病气。”
细菌什么的,跟李玉儿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许平安随便拉了个‘病气’的词来解释。
“病气?就如同风寒般可以传播的?”
“对,其实说是病气……倒不如说是一些小东西。”
“是什么样子的?”
李玉儿这下来了兴致,本来她对许平安的一切就十分上心,此时见他突然说出了这样一个词汇来,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又靠近了三分,两个人现在已经是贴身而坐,而李玉儿那双眸子,正紧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银针。
“你想知道?”
许平安也没想到李玉儿竟然会问这个。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略微犹豫,从药箱拿出一个非常具有古风气息的显微镜。
这也是没事瞎捣鼓弄出来的,虽然他是中医,但西医方面他也接触不少。
“这是何物?”
“显微镜。”
“显微?”
“没错,此物可将细微之物放大数倍乃至数十倍,方便肉眼观察。”
许平安将散装显微镜组装好,然后弄了个切片,随便从桌子上用指尖刮一点灰尘,点在夹片上。
低头观察一番,又调整了一下,然后退到李玉儿的面前。
“刚才我擦上去的一点灰尘中就有许多小东西,不过事先说好,看完这东西之后,可不能再问了。”
“为什么?”
李玉儿好奇的问道。
“我怕你回头连饭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