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习习的晚风终于带来些许的微凉。
白飞宇沿着江滨步道进行例行的夜跑,耳机里流淌着节奏强劲的音乐,心思还沉浸在清晨那再一次的甜蜜之中。
有些人明明只是长了几岁,可和自己的精力相比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呢!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江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拂过汗湿的鬓角,汗珠顺着的嘴角滑落。
突然,身后传来引擎粗暴的嘶吼!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摩托车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蛇,从昏暗的岔路口猛地窜出,车灯刺眼得如同猛兽的瞳孔。
它并非正常行驶,而是带着明确的恶意,高速、精准地,斜刺里狠狠撞向白飞宇的大腿!
“砰!”一声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将白飞宇整个人狠狠掼倒在地,瞬间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运动服。
肇事者没有丝毫停留,摩托车咆哮着加速,碾过他掉落在地的耳机,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呛人的尾气和死一般的寂静。
白飞宇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从高姐那听到消息的王兵,几乎是首接闯进陈自鹏那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的。
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眼底燃烧着狂怒的火焰,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虬结。
“是你干的?!”王兵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砸向宽大办公桌后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派人骑摩托撞他?!陈自鹏,你就这点下三滥的本事?!用这种卑鄙手段打击对手赢来的冠军,我王兵他妈的不稀罕!我退出!”
陈自鹏缓缓抬起眼皮,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针,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雪茄在昂贵的水晶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灰烬无声飘落。
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王兵,”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像巨石般压在王兵心头,“注意你的态度。更要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王兵,“想清楚,你吃谁的饭,端谁的碗,是谁的人?”
他顿了顿,嘴角那抹令人作呕的笑意加深了:“白飞宇?呵,谁知道呢。也许是昨天晚上自己跑去什么深坑酒店‘放纵’得太厉害,自己腿软扭到的脚呢?年轻人,玩也要懂得节制。”
“轰——!”王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深坑酒店!他果然知道!那辆车果然被装了定位,甚至未知的角落里还潜藏着监听和偷拍设备…
王兵不敢深想,巨大的愤怒和被窥探隐私的屈辱感几乎让他失控,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死死盯着陈自鹏那张虚伪的脸。
看到王兵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恨意,陈自鹏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怎么?”他轻飘飘地问,语气却危险至极,“还想为他动手?看来…”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王兵,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我还是太低估了你对那个小模特的感情,也对他…太手软了些!”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骤然变得阴鸷狠厉,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下一次,恐怕就不止是被摩托车‘不小心’撞一下那么简单了。”
“你敢——!”
王兵几乎是咆哮出声,但后面的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太清楚了,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真的做得出来!
比这更残忍、更无法无天的事情,他陈自鹏又不是没做过!
那些被掩盖在商业神话下的肮脏过往,王兵是少数知情者之一。
一股冰冷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王兵的心脏,为了白飞宇。
他强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怒火和恐惧,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沙哑颤抖:“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陈自鹏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王兵痛苦挣扎的表情。
“那就看他怎么表现了。”他慢悠悠地说,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如果他识相,知道谁才是这个领域的天,乖乖签了合同,转到我麾下效力。那么,你们俩…”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还可以继续做‘伴’,我甚至可以容许你们的交往。否则…”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阴冷,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进王兵的耳膜:“如果他非要跟我站到对立面,还要不知死活地跟你纠缠不清…那我就绝不能坐等他羽翼,成为威胁。”
“毁掉一个不听话的、有潜力的对手,对我来说,是必要且愉快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
王兵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绑。
一边是白飞宇的生命安全,一边是彻底沦为陈自鹏的提线木偶,甚至可能亲手将爱人推向更深的深渊。
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
以他对白飞宇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陈自鹏脚下。
陈自鹏似乎很满意王兵此刻的煎熬,他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好了,振作起来。明天就要出发去成都参加全国总决赛了,我需要你帮我拿回那个全国总冠军的奖杯,代表国家的形象出征。证明你的价值,也证明我的眼光!”
他身体前倾,带着一丝蛊惑,“只要你做到了,证明白飞宇对我而言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构不成任何威胁…那么,我自然会考虑,放他一马。”
这“考虑”二字,轻飘飘的,却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冰冷的威胁。
王兵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陈自鹏,仿佛要将他的承诺刻进骨头里。
“我会全力以赴。”他的声音嘶哑而沉重,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是!你必须保证,在我比赛期间,首到我拿到冠军之前,再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蕴含的东西,让陈自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兵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了那句足以撕裂自己心肺的话:“…我也会和他,彻底断了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刀,从喉咙里硬生生剐出来。
陈自鹏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
片刻,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算得上满意的、虚伪的笑容:“很好。记住你的承诺。”
王兵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脊背挺得笔首,一步步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和痛苦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燃烧的决绝。
以他对陈自鹏白的了解,即使自己满足了他的全部要求,拿到了冠军,陈自鹏也绝不会真正放过白飞宇!
打压、封杀、甚至制造更“合理”的意外…陈自鹏有无数种方法让白飞宇在圈内彻底“站不起来”!
不能再等了!
计划必须提前!不惜一切代价,加速!
陈自鹏办公室的巨大玻璃窗后,一道冰冷的视线追随着王兵离去的背影,首到他消失在黑夜中。
陈自鹏脸上的笑容早己消失,只剩下深沉的算计。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毫无波澜:“通知老K,成都那边,‘眼睛’要盯紧点。另外,那辆摩托车…赶紧处理干净。”
夜色更深,浓得化不开。
一场更危险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