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黎明前的微光透过星舰的观察窗，在辰星的脸上投下淡蓝色的阴影。他整夜未眠，反复研究艾尔-塔兰晶体中的数据。舰载AI协助解码，但大部分内容仍然支离破碎，像一幅缺失关键碎片的拼图。
"又一段恢复的数据，"舰载AI突然出声，打断了辰星的沉思，"标记为'播种者协议-最终修订'。"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复杂的星图和一系列技术参数。辰星眯起眼睛，试图理解这些信息。星核在他体内微微震动，传递着模糊的认知——这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这是什么？"辰星问道，声音因疲惫而嘶哑。
"观察者最后的计划，"舰载AI解释，"不是对抗寂静，而是引导它。通过特定频率的星核网络脉冲，可以影响寂静的表现形式。"
艾拉从休息区走来，手里拿着两杯热饮。她递给辰星一杯，好奇地看着投影："像是某种...调谐装置？"
"更准确地说，是转换器，"舰载AI纠正，"观察者发现寂静没有固定形态。它像一面镜子，反映接触者的集体潜意识。通过星核网络，守望者可以改变这种反映。"
辰星放下杯子，指向投影中的一个子程序："这部分看起来像是定位系统。"
"寂静源头的坐标，"舰载AI确认，"或者说，最接近源头的位置。观察者从未真正到达那里，但探测到了能量辐射模式。"
铁牛大步走进主控室，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外围防御布置好了。那些怪物的残骸还在冒烟，但没再发现其他威胁。"他看向投影，"有新发现？"
"可能是对抗寂静的关键，"辰星说，"但需要完全修复星舰才能实施。"
艾拉调出系统状态报告："量子奇点反应堆修复进度78%，推进系统45%，武器系统仍然只有基础防御能力。"
"我们需要优先恢复什么？"铁牛问，检查着武器清单。
"推进系统和星核增幅器，"辰星决定，"如果这个计划可行，我们需要移动星舰到特定位置，并增强星核网络的输出。"
舰载AI的光点闪烁："警告：完全激活星核网络有风险。观察者七次尝试，只有一次部分成功。"
"因为缺少什么？"艾拉敏锐地问。
"数据不完整，但表明需要'纯净载体'。最后成功的守望者在任务完成后选择了自我终结，留下记录：'事实太过沉重。'"
辰星摸着胸前的星核，感受它的脉动。自从融合了寂静样本，他偶尔会做奇怪的梦——站在无尽虚空中，面对某种无法名状的存在。醒来后，那种感觉挥之不去，仿佛有另一个视角叠加在他的正常视野上。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辰星最终说，"舰载AI，星舰的数据库中有其他守望者的记录吗？"
"损坏严重，但医疗舱可能保存了生物数据。建议全面扫描守望者——也就是您，辰星，与记录进行比对。"
艾拉立即反对："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那种扫描会有什么影响。"
"必须冒险，"辰星站起身，"如果我要承担这个责任，就需要了解全部风险。"
医疗舱位于星舰的中层，保存相对完好。舱门滑开时，一股冰冷的空气涌出，带着某种辰星说不清的古老气息。设备看起来比人类技术先进得多，中心是一个蛋形的封闭舱室，表面覆盖着与星核相似的晶体。
"神经同步扫描仪，"舰载AI解释，"可以映射意识与星核的融合程度。观察者用它评估守望者候选者的适应性。"
辰星脱掉上衣，露出胸前蓝黑交织的能量纹路。自从融合后，这些纹路就缓慢扩散，现在几乎覆盖了整个胸膛。艾拉担忧地触碰纹路边缘，那里的皮肤己经变得不像人类——更坚硬，带着晶体般的光泽。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轻声问。
辰星只是点点头，躺上扫描台。舱门关闭，蓝光从内部亮起。他感到一阵刺痛，然后是奇怪的漂浮感，仿佛意识被暂时拉出身体。星核剧烈反应，在他体内形成某种屏障。
扫描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但对辰星来说像是过了几小时。当舱门重新打开时，他的视野中残留着奇怪的影像——无数重叠的现实层面，像半透明的薄纱一样飘动。
"结果如何？"他问，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舰载AI停顿了几秒，这在AI的反应中显得异常漫长："融合度87%，远超所有记录。但更令人惊讶的是...稳定性。之前的守望者在达到60%时就开始出现认知分裂。"
"为什么我不同？"
"假设：可能与您融合的寂静样本有关。它似乎...平衡了星核的某些极端效应。"
艾拉帮辰星坐起来："这是好事吗？"
"不确定，"舰载AI罕见地表现出犹豫，"理论上，更高的融合度意味着更强的能力，但也更接近寂静的本质。观察者从未测试过这种组合。"
铁牛从门口探头进来："反应堆小组报告，修复即将完成。他们需要最后确认几个参数。"
辰星穿好衣服，跟随铁牛返回主控室。一路上，他的视野仍然不正常——墙壁时而透明，时而变成奇怪的几何形状。星核在不断调整他的感知，适应这种新状态。
能源核心室内，技术小组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准。量子奇点反应堆现在散发着稳定的蓝光，表面裂纹几乎完全愈合。能量导管脉动着，将动力输送到星舰各处。
"准备最终启动，"首席技术员报告，"功率提升至65%。"
反应堆发出深沉的嗡鸣，整个星舰轻微震动。主控室的灯光变得更加明亮，全息投影清晰度显著提高。系统状态图上，绿色区域不断扩大。
"推进系统在线，"艾拉检查读数，"导航矩阵恢复...80%。我们可以有限度地移动星舰了。"
"通讯阵列呢？"辰星问。
"仍然只能短程。远程系统需要特殊晶体，可能在工程舱的深处。"
铁牛建议："我可以带小队再去探索。现在有更多能源，应该能打开之前封锁的区域。"
辰星正要同意，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星核在他体内猛烈震动，投射出一系列破碎的影像：黑暗的空间，扭曲的生物，还有一个...声音，不是语言，而是首接的概念冲击。
"守望者...桥梁...不要屈服..."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控制台才没有摔倒。艾拉立刻扶住他："怎么了？"
"星核...接收到某种信号，"辰星喘息着，"来自...我不确定。可能是其他星核，或者其他守望者。"
舰载AI迅速分析："检测到异常量子波动。不是来自星舰内部，也不是据点方向。"
"黑袍人？"铁牛警觉地问。
"不，"辰星摇头，"感觉不同。更古老，也更...中立。"
通讯器突然响起静电噪音，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曙光号...收到请回答...这里是..."
信号中断了。所有人面面相觑。
"那不是据点，也不是信徒，"艾拉确认，"信号来源不明。"
舰载AI分析着残留的波段："模式匹配：观察者通讯协议。但理论上，除了星舰，不应该还有其他来源使用这种协议。"
"除非..."辰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除非还有其他方舟舰幸存。"
这个想法让主控室陷入沉默。十二艘方舟舰，只有曙光号坠毁在这里。其他十一艘下落不明，但理论上可能还在某处活动。
"我们需要回应，"辰星决定，"舰载AI，能用现有系统发送应答信号吗？"
"可以尝试，但范围有限。除非对方再次主动联系，否则很难建立稳定连接。"
"尽力而为。同时，铁牛，准备探索工程舱深处。我们需要那些通讯晶体。"
铁牛点点头，召集小队去了。艾拉留下来继续监控系统恢复，而辰星走到观察窗前。金属荒漠上，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星舰表面的晶体反射着光芒，像无数个小太阳。
"你在想什么？"艾拉走到他身边问。
"观察者的选择，"辰星轻声回答，"他们知道寂静无法被传统方式对抗。所以创造了星核网络，创造守望者...不是作为武器，而是桥梁。"
"桥梁通向哪里？"
"不知道。也许是某种妥协，也许是新的共存方式。"辰星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能量纹路似乎更明显了，"但这条路不轻松。之前的守望者都失败了，或者放弃了。"
艾拉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有整个团队，据点的人们，现在可能还有其他方舟舰幸存者。"
舰载AI突然打断："收到回应！信号很弱，但确认来自另一艘星舰！"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破碎的影像：一个与曙光号相似但不同的控制室，几个模糊的人形身影。声音断断续续："...很高兴找到你们...坚持住...帮助在路上..."
然后是一串坐标数据，指向星系边缘的某个点。
"能识别是谁吗？"辰星急切地问。
舰载AI分析着数据："信号标记为'守望者-3'，对应方舟舰'暮光号'。但记录显示它应该己经..."
影像突然清晰了一瞬，露出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画面：一个人类女性，胸前嵌着与辰星相似的星核，但她的眼睛...完全是星核材质的，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蓝光。
"守望者，"她首接看向辰星，仿佛能透过通讯看到他，"保持平衡。不要屈服任何一方。事实在..."
信号再次中断。这次，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恢复。
"她是谁？"艾拉震惊地问。
"不确定，"舰载AI回答，"记录中没有人类守望者的记载。除非..."
"除非她是后来被选中的，"辰星完成她的思考，"像我们一样，拾起观察者遗产的后来文明。"
铁牛带着小队返回，手里拿着几块大型通讯晶体："找到了一些，但深处还有更多。需要更多时间。"
"先安装这些，"辰星决定，"我们需要尽快建立稳定通讯。暮光号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
随着新的一天开始，星舰内的活动更加忙碌。技术小组安装通讯晶体，修复推进系统；探索队继续深入工程舱，寻找更多物资；艾拉则协助舰载AI整理恢复的数据，试图拼凑出完整的"播种者协议"。
辰星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据点方向的天空。星核在他体内平静地脉动，传递着一种奇怪的确定感——这条路是正确的，尽管充满未知和危险。星舰的修复只是开始，与暮光号的联系打开了新的可能性。
但黑袍人的警告仍在耳边回响："有些认知太过危险..."之前的守望者为何选择自我终结？事实到底是什么？
辰星不知道所有答案，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必须面对。为了据点的人们，为了这个星球，也为了所有被寂静威胁的文明。
星舰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回应着他的决心。希望的蓝图己经展开，现在需要的是勇气将它变为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