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听风楼还残存着淡淡的酒香,风过处,纱帐轻拂,青玉竹帘慢慢摇曳。
吱呀一声。
陆去疾打开了房门,来到了走廊上,目光一扫,打量起这听风楼。
昨夜住进听风楼的时候天色己晚导致没看清听风楼的全貌,现在打开门这一看,陆去疾发现这听风楼的风景还真是别具一格,甚至可以说是榫桙结构的大家之作。
站在这走廊上,抬头可观数百里开外的青山,低头亦能看到楼中的一方清水池,池水静默,倒映着灰瓦飞檐,里面游弋着两尾蓝白锦鲤。
水面上漂浮的残荷,叶己枯卷,茎还倔强地挺立,倒也平添了几分萧瑟诗意,偶然间两尾锦鲤跃起,静默的镜面瞬间破碎,泛起一圈圈涟漪。
不知不觉,陆去疾竟看呆了神。
“公子,我这听风楼的景色还行吧?”
悄然间,紫衣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她自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向了陆去疾,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陆去疾回过了神,咧嘴笑道:
“别具一格,不落俗套,难怪会引来这么多文人墨客。”
紫衣女子走到陆去疾身旁,柔声道:
“我这听风楼乃是一位诗剑双绝的前辈亲自设计的,其中的格调意境,普天之下也就大奉那座蟾桂楼可以一较高下了。”
“看公子看得入神,不知对我这听风楼的“听风”二字有何见解?”
见解?
陆去疾根本没什么见解,只是单纯的觉得有格调罢了。
紫衣女子这么一问,他还真有些答不上来。
忽然,他望了一眼下方的清水池忽然灵光一闪,淡淡回道:
“我不是什么读书人,胸中墨水有限。”
“只是觉得,在此楼中,水是流动的天穹,风是透明的河流。”
紫衣女子面纱下的绝美脸颊浮现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公子这一番话甚和我心,以后公子若是来听风楼,给你七折优惠。”
“才七折?”
“就不能免费?”
陆去疾随口打趣了一声。
紫衣女子莞尔一笑:
“公子若是能为我这听风楼赋上一首诗词,我便给你免费。”
陆去疾双手抱在胸前,笑道:“阁下怕是见我是个江湖人胸中没什么墨水,故意这么说,让我知难而退。”
“不巧,今日我还真有几分诗意。”
紫衣女子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声一笑:“愿闻其详。”
陆去疾站在楼前,开始回忆起脑中的诗词歌赋。
他确实没什么墨水,但蓝星先辈有的是墨水,他这个后辈借点光,不过分吧?
沉吟了片刻,陆去疾注视着清水池中孤寂落寞的残荷,缓缓开了口: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紫衣女子眼神瞬间一亮。
他竟真的会?
只是这格调倒是头一次听。
难不成他独创的?
紫衣女子翘首以盼,静待下文。
陆去疾将下阕娓娓道出: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下半阙一出,紫衣女子娇躯一颤,看向陆去疾的眼神己经变了。
这是何等的愁绪啊。
诗词一道最能让人感同身受,从这一首词中,她好似看到了一个落寞烦愁、为情所困的中年男人。
但面前的陆去疾却正处少年,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紫衣女子好奇了,一个少年郎竟有这般愁思?难不成他受过……情伤?
紫衣女子心中不由得对陆去疾产生了好奇,但她又克制住了。
她眸光中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公、公子,这首词的格式颇为新奇,难不成是公子所创?”
陆去疾厚脸皮的点头承认道:
“没错 ,这首词的词牌名为相见欢。”
“相见欢?”紫衣女子低声呢喃了一句,唇角微颤:
“词牌名为相见欢,却写尽了离愁别绪,公子当真是自谦了。”
“日后,听风楼的大门永远为公子打开,只要公子来,那便免费。”
话音落下,紫衣女子便匆匆离开了。
她要亲自将这一首词誊抄下来。
紫衣女子走远之后,徐子安恰到好处的推开了门。
“陆哥,怎么样?”
徐子安没个正形,笑嘻嘻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
陆去疾一脸茫然。
徐子安挤了挤眉,“你和听风楼主啊。”
“据说她可是大虞花榜上的三甲绝色,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陆去疾伸手给了徐子安一巴掌,“你真当我是二戒和尚啊?”
徐子安挨了一巴掌,一脸冤枉:“陆哥,自古美女配英雄,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嘛。”
陆去疾翻了翻白眼,“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徐子安摆了摆手,“我就别了,我喜欢打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行走江湖的剑客,怎么能为情所困?”
“我要做那举世无敌的大剑仙!”徐子安绘声绘色的说道,满身都是豪情壮志。
话锋一转,他对着陆去疾得瑟一笑:
“陆哥,你可得小心了,我己经二境后期了,你可不要追不上我的步伐。”
“届时,兄弟我把你打败了,坐上那天下第一的位置,你可不要偷摸哭哈。”
陆去疾在徐子安胸口捶了一拳,“打败我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了?”
“不就是一个二境后期吗?不巧,昨天晚上我也突破了。”
“什么?”徐子安惊呼一声,伸出手指着陆去疾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他,一颗心颇受打击。
果然啊,妖孽是不会原地踏步的。
但这进步也太迅速了些,快得不像话。
“陆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陆哥,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自学成才突破这么快?修的是什么功法啊?”
“可能是厚积薄发吧”
“厚积薄发个蛋?
我看是厚积薄发没有“厚”也没有“发””
“滚蛋!”
“………”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慢慢走出了听风楼。
紫衣女子站在听风楼顶层,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清水池中那两尾蓝白锦鲤上。
“京都何尝不是一方清水池?”
“也不知道这池中锦鲤能不能越过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