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齐文泰的试探
第一百八十章 齐文泰的试探
得了齐文泰的首肯,秦录这才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沉声问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
“讲。”
齐文泰淡淡道。
秦录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既然您如此爱惜林旭,甚至不惜亲自过问其安危……”
“为何还要点名让他参与此次针对红花会的行动呢?”
“据臣所知,此次行动,目标明确,乃是红花会中的重要头目,必然凶险万分。”
“红花会妖人行事狠辣,届时刀剑无眼,林旭虽然机敏,武功尚可,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
“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岂非……”
秦录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担忧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这的确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以陛下对林旭的重视程度,完全可以将他调离这等险境,为何反而要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齐文泰听完,脸上却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呵呵……”
他没有直接回答秦录的疑问,反而缓缓从御案上拿起一张薄薄的宣纸。
那纸张质地细腻,显然不是凡品。
“秦爱卿,你且看看这个。”
齐文泰将那张纸递向秦录。
秦录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张纸。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只见上面用一手清秀飘逸的行楷,写着几行字。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秦录一字一句地读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虽然久在锦衣卫,舞刀弄枪是本行,但基本的诗词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这首词,他从未听过。
“陛下,这首词……”秦录沉吟道,“臣孤陋寡闻,未曾听闻此作。”
他仔细品味着词中的意境,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无奈,扑面而来。
“不过,”秦录抬起头,由衷地说道,“臣虽不精通文墨,却也能感受到此词意境深远,哀婉凄绝,字字泣血,实乃千古绝唱。”
“陛下文采斐然,竟能作出如此惊世之作,臣佩服之至!”
在他看来,能写出这等词作的,必然是当世诗词大家,而这首词又没有再市面上出现过,齐文泰又酷爱诗词,想必这首词,便是他所作!
齐文泰闻言,脸上却没有露出欣喜之色,而是看着远方,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
“秦爱卿,你这马屁拍错地方了。”
“这词,并非朕所作。”
秦录脸色一怔,随即愣住。
“不是陛下所作?”
他心中更为好奇,能让陛下如此郑重拿出来的词作,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齐文泰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此词,乃是林旭那小子写的。”
“林旭?!”
秦录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陛下,您是说……这首词,是林旭所作?”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有些发颤。
林旭擅长诗词,他是知晓的。
之前流传于京中的几首佳作,他都有拜读,当时还曾佩服这小子的才学呢。
可现在看到这首词,他却并没有露出欣赏之色,反而是脸色有些紧张。
因为,他看出了这首词中所表达的意思。
故国……犹在……
莫非,林旭写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齐文泰脸上的笑容敛去,神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这首词,自然并非他公之于众的作品。”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寒意。
“此乃锦衣卫副使苏赫,麾下潜伏于红花会中多年的一名密探,刚刚冒死传回来的消息。”
“苏赫?”
秦录心中一凛。苏赫是他得力的副手,掌管着锦衣卫最隐秘的情报网络,能让苏赫动用潜伏多年的暗子传回的消息,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齐文泰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重石,砸在秦录心头:
“据密报,林旭作此词,并非在什么文人雅集,也不是酒后戏作。”
“而是在那花涧坊,清诗姑娘的闺房之中。”
“花涧坊?!”
“清诗姑娘?!”
秦录听到这两个名字,脸色骤然大变!
花涧坊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而清诗姑娘,更是其中的头牌花魁,以才情闻名。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清诗姑娘,已被锦衣卫暗中盯上,怀疑其与前朝余孽有所牵连!
秦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宣纸,那一句句原本只觉悲凉的词句,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刺得他心惊肉跳!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秦录的嘴唇哆嗦起来,他虽然不是饱学鸿儒,但这“故国”二字,在这等情境下,意味着什么,他岂能不知?!
这分明是……分明是追忆前朝,抒发亡国之痛啊!
想到这,秦录面色大变,当即跪倒在地。
“陛下!”
“林旭竟在清诗姑娘的房中,写下这等……这等怀恋前朝、追思故国的词句!”
“臣恳请立刻下旨,将林旭从刘府召回!不,直接将他拿下,押入宫中,由臣亲自严加审问!”
“此事非同小可,已然不是简单的风花雪月,而是涉及谋逆大罪!”
“若他当真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写下这等反词,便是万死莫赎之罪!”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秦录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知道自己的指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齐文泰看着伏跪在地的秦录,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秦爱卿,起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秦录身子一颤,却不敢起身。
“陛下,林旭之事体大,臣不敢……”
“呵。”
齐文泰发出一声轻笑,似带着几分嘲弄,又似带着几分无奈。
“朕若真要动他,还用得着等你来请旨?”
“早在他写下这首词的时候,朕便能让他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这话语虽然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让秦录心头又是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