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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异常
凌晨三点十七分，仁和医院外科住院部走廊的灯光在林默眼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白大褂的领口拉紧了些。连续二十六小时的值班让他几乎站不稳，但作为外科主治医师，这种高强度工作早己是家常便饭。
"林医生，7床患者需要换药。"护士小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疲惫的沙哑。
"知道了。"林默简短地回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时，他瞥见走廊尽头停尸间的指示灯突然亮了一下，又迅速熄灭。他皱了皱眉——停尸间在夜间通常不会有人进出。
换药过程比预想的顺利。7床是一位车祸后进行脾脏切除的患者，恢复情况良好。林默正准备离开时，护士站的对讲机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是小李惊慌的声音："林医生！停尸间...停尸间的温度好像有问题！"
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护士站，看到小李正盯着电脑屏幕，脸色苍白。"温度显示...显示停尸间的冷藏系统在半小时前自动关闭了，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重新启动了。"
"我去看看。"林默抓起挂在墙上的钥匙串，那是停尸间的唯一钥匙。走廊尽头的灯光似乎比来时更加昏暗，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停尸间的金属门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林默插入钥匙，转动时能感觉到异常的阻力。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和某种金属腥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没有回应。但停尸台上的尸体——本该完全冷藏保存的那具——表面温度明显高于其他尸体。林默走近时，发现尸体手腕上缠绕着一圈黑色物质，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枚戒指。
林默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尸体的袖口。黑色戒指紧密地贴合在尸体的手腕上，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或镶嵌痕迹。当他试图用镊子夹起它时，戒指突然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咔嗒"声，然后——消失了。
林默瞪大了眼睛。那枚戒指仿佛融入了尸体皮肤一般，只留下一圈淡淡的黑色印记。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戒指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原处。
"见鬼..."他低声咒骂，迅速掏出手机拍照。就在这时，停尸间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伴随着电流的嗡鸣声。林默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照片拍完后，他决定暂时不碰那具尸体。回到护士站，小李正焦急地等待着。"温度又正常了，但系统记录显示冷藏温度在半小时内波动了整整五度。"
"通知陈副院长，就说停尸间设备可能需要检修。"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另外，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回到值班室，林默将照片放大仔细观察。戒指表面没有任何文字或标记，但在某个角度下，他能看到戒指内侧似乎刻着极小的符号——那绝不是普通的装饰。
凌晨西点西十三分，林默终于得以休息片刻。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但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枚诡异的戒指。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查了，林医生。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一个朋友"
林默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最终，他选择了回复："你是谁？"
短信石沉大海。他皱起眉头，将手机锁屏。窗外，仁和医院的标志性建筑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医院外表光鲜亮丽，但林默知道，每栋建筑都有其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第二天早晨，林默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是病理科的苏雨晴医生。
"林默，你昨天值夜班？"苏雨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7床患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但...有些结果很奇怪。"
林默瞬间清醒。"什么奇怪的地方？"
"死者体内检测到微量金属颗粒，分布不规则，主要集中在神经系统周围。更奇怪的是..."苏雨晴停顿了一下，"这些颗粒呈现出某种规律性排列，像是...人工植入的。"
林默的喉咙发紧。"能确定是什么物质吗？"
"初步分析显示是一种未知的合金，具有极高的导电性和生物相容性。我需要更多时间做详细检测，但..."苏雨晴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这让我想起了五年前那起被压下来的医疗事故。你还记得吗？那个声称被'纳米虫'控制的患者？"
林默当然记得。那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以患者精神失常为由草草收场。医院高层对此事讳莫如深，所有相关记录都被封存。
"我会去病理科找你。"林默挂断电话，迅速洗漱更衣。当他赶到病理科时，发现苏雨晴己经在等他，手里拿着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
"看这个。"她将文件推到林默面前，"五年前那起事件的尸检报告副本。注意死者手腕上的痕迹描述——'黑色环状印记，疑似金属物质'。"
林默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与昨天的发现太过相似。他将两份报告并排放在一起对比，心跳如擂鼓。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他低声说，"特别是关于那枚戒指的成分分析。"
苏雨晴点点头："我可以安排对7床患者尸体进行更详细的检测，但需要陈副院长的批准。"
林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陈志明——医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医院最大出资方的代表。如果这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陈志明很可能牵涉其中。
"我去申请。"他站起身，"你先准备检测设备。记住，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走出病理科大楼，林默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院长助理周雅发来的短信："林医生，院长想见你，关于昨晚停尸间的异常情况。现在，请到院长办公室。"
林默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院长突然召见，而且是通过周雅而不是正常渠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院长办公室位于医院行政楼的顶层。林默乘电梯上楼时，注意到走廊上的安保人员比平时多了两倍。当他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时，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来"。
推开门，林默看到院长赵明德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周雅站在办公桌旁，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林医生，坐。"赵明德转过身，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听说昨晚停尸间出了些状况？"
林默点点头："是的，尸体冷藏系统出现异常波动，而且..."
"而且你发现了一枚黑色戒指。"赵明德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锐利，"那枚戒指现在在哪里？"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院长怎么会知道戒指的事？除非...
"我拍照记录了，但戒指后来...消失了。"他谨慎地回答。
赵明德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林医生，我希望你明白，在仁和医院工作意味着遵守这里的规矩。有些事情最好永远不要被发现。"他停顿了一下，"那枚戒指可能只是某种新型医疗设备的试验品，与你的工作无关。"
林默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我发现患者因此受到伤害呢？"
赵明德的眼神变得冰冷。"林医生，你的职责是治疗活着的病人，而不是调查死人。如果你继续纠缠这件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周雅一眼，"恐怕会对你的职业生涯产生不利影响。"
离开院长办公室后，林默站在走廊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他知道，自己己经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那枚黑色戒指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可怕。
回到值班室，林默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未知，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地下二层，B区实验室。今晚十一点。——知情人"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内心激烈斗争着。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另一种声音在催促他前往——真相就在那里等着他去发现。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医院大楼染成血红色。林默做出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