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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异常阴影
市中心医院放射科的灯光总是惨白得让人不舒服。林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王强的CT片插入光片灯。这是今晚第三例车祸伤患的影像检查，前两例都显示典型的肋骨骨折和肺挫伤，但王强的片子却让她皱起了眉头。
"奇怪..."林夏喃喃自语，手指在光片灯上轻轻滑动。CT断层图像上，患者胸部确实有肋骨骨折的迹象，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右肺下叶区域出现的不规则高密度阴影。那不是常见的血肿或积液表现，而是一种金属特有的致密影像。
林夏调出患者的临床资料：王强，42岁，建筑公司安全主管，车祸伤。主治医生张明的诊断意见写着"多发性肋骨骨折伴肺挫伤，建议胸外科会诊"。
"不对劲。"林夏拿起电话拨通了张明的值班室。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张医生，我是放射科林夏。关于王强的CT片，我注意到一些异常..."
"哦？什么异常？"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他的CT显示右肺下叶有金属阴影，但你的诊断里没有提到这一点。患者有金属植入物史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可能是救护车上的医疗器械造成的吧。车祸现场情况复杂，这种小金属碎片很常见。"
林夏盯着CT片，阴影的形状明显不是随机碎片。"这个阴影边缘过于规则，更像是...某种装置的一部分。"
"林医生，我们现在很忙。"张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按照常规报告就可以了，细节问题我们会处理。"
电话挂断了。林夏盯着听筒看了几秒，然后缓缓放下。她调出王强的完整CT序列，逐帧查看。金属阴影位于右肺下叶外基底段，大小约1.5厘米×2厘米，呈不规则多边形，边缘有细微的螺纹状结构。
"这绝对不是意外造成的。"林夏自言自语道。她打开电脑，调出患者的基本信息。王强，42岁，建筑公司安全主管...她突然想起上周新闻报道过一起建筑工地坍塌事故，正是这家公司负责的楼盘。
林夏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医院信息科。"你好，我是放射科林夏，能帮我调取王强更详细的医疗记录吗？包括他入院前的所有检查..."
"系统故障了，林医生。"信息科的小李声音透着不耐烦，"所有影像资料暂时无法调取，技术员正在抢修。"
"故障？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小时前吧。"小李含糊其辞。
林夏挂断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起身走向放射科主任陈志强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
"...不能让这件事闹大，你知道刘院长和建工集团的关系..."
林夏停下脚步。她认得那个声音——是医院副院长刘志国。她悄悄后退，决定改日再谈。
回到办公室，林夏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王强所在的建筑公司。网页新闻显示，该公司最近因一栋住宅楼的质量问题被业主投诉，而那栋楼正是由市中心医院投资建设的新大楼的姊妹项目。
"太巧了..."林夏皱眉。她决定找法医周默聊聊。周默是她医学院同学，现在是市局法医中心的副主任，两人经常在疑难案件上合作。
周默的办公室在法医楼三楼，推门进去时，他正在解剖台前戴手套。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来？"周默抬头，看到是林夏，笑了笑，"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林夏将CT片递给他。"看看这个。"
周默接过片子对着灯光仔细查看。"金属阴影...形状很特别啊。"
"我怀疑这不是车祸造成的。"林夏压低声音，"患者是建筑公司安全主管，最近他们公司负责的楼盘出了质量问题，而那栋楼和市中心医院的新大楼是同一开发商。"
周默挑眉："你的意思是...有人为了掩盖建筑质量问题，对举报人做了什么？"
"我只是怀疑。"林夏摇头，"但CT片上的阴影太规则了，像是某种医疗装置。"
周默突然严肃起来："我认识一个在医疗器械公司工作的朋友，也许能查到这种阴影对应的器械。给我几个小时。"
林夏感激地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她回头看到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系统更新中，请稍候..."
"又来？"林夏皱眉。这己经是今天第三次"系统更新"了，而她明明记得早上才更新过系统。
周默凑过来："医院IT部门最近很忙？"
"信息科说系统故障，但我觉得..."林夏的话戛然而止。屏幕上的更新进度条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色空白。她重启电脑，登录系统，发现自己的账户被注销了。
"有人动了我的电脑。"林夏脸色阴沉。
周默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看来你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了。小心点，老同学。"
离开法医楼时，夜己经深了。林夏走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转过拐角时，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似乎有人跟着她。
她猛地回头，走廊尽头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林夏快步走向电梯，心跳加速。电梯门打开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摄像头——那个红色的小点竟然格外刺眼。
回到公寓，林夏打开电脑准备备份资料。就在她插入U盘的瞬间，屏幕突然闪烁，随后弹出一个对话框："我们知道你在调查什么。停止现在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林夏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没有输入任何指令。对话框自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新邮件通知。她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她今早在放射科查看王强CT片的背影。
邮件没有署名，但林夏知道是谁发的。她关掉电脑，走到窗前。城市灯火通明，远处市中心医院的新大楼像一头巨兽匍匐在夜色中。她突然想起陈志强办公室里那段没听完的对话——"刘院长和建工集团的关系"...
林夏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周默，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市中心医院副院长刘志国，特别是他和建工集团之间的资金往来..."
电话那头传来周默沉稳的声音："己经开始了。不过老同学，你确定要往这个坑里跳？"
"我己经跳了。"林夏望着窗外的医院大楼，轻声说，"而且我发现，自己可能己经陷得太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