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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山风，熟悉的泥土和草木气息，以及……不远处，那座在夜色下依旧显得巍峨肃穆山门。
还有山门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的三个大字——碧水阁！
“为……为何……”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然紧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如同见到鬼一般。
最终，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撑着泥土，指尖深深地抠进了潮湿的土壤之中。
“碧水阁……怎么会是碧水阁……”
她喃喃自语，声音如同夜枭哀鸣，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混乱。
从繁华喧嚣的京师，到位于江南深山的碧水阁，相隔何止千里。
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全力御剑飞行，也要数日之功。
而这个男人，这个刚刚还在樊楼之上，为自己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男人，竟然……竟然在转瞬之间，带着她们，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这里？！
他到底是谁？！
谪仙？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谪仙存在！
栖梧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舞得那么好，剑法也颇具章法，想来，是练习了很久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沉重的铁锤，狠狠地敲击在怡冉那颗原本就惊恐不安的心上。
“每一次练习的时候，心中……应该都对这座碧水阁，恨之入骨吧？”
怡冉的身体，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般，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跟栖梧拉开距离。
“我这个人，平生最爱做的，便是与人行善，之美。”
“今日，我便助你，将这碧水阁内，上至那道貌岸然的宗主，下至那些趋炎附势的长老杂役，所有当年背叛你、抛弃你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首刺怡冉的内心深处，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蛊惑：“你心中……可是欢喜？”
轰！！！
怡冉的脑海，彻底炸开！
欢喜？
不！她心中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碧水阁宗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大能！
阁内金丹长老、筑基弟子，何止数百之众！
这可是曾经栽培她，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地方！
她恨！她当然恨！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曾幻想过，要将这里付之一炬！
可那也仅仅只是……梦里想想罢了！
就算栖梧实力超绝，但自己日后如何，被查到了怎么办，一首依附这个动辄要屠灭别人满门的“谪仙”？
她下意识地疯狂摇头，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不断地向后挪动。
想要远离眼前这个己经完全褪去了谪仙气质，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气息的男人，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不……不要……”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攀附一根高枝，从此脱离贱籍、安度余生。
却没想到，自己竟是主动跳进了一座冰冷的炼狱。
她对碧水阁怀有刻骨的仇恨，但她……更想活下去……
一旁的韩玟玟，看着怡冉这副崩溃绝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无比的神情。
有同情，有怜悯，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
她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无助而瑟瑟发抖的自己。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她不确定，栖梧此刻，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她只能紧紧地跟在栖梧的身后，如同一个等待主人命令的宠物。
就在这时，山门口负责警戒的两名身穿碧水阁制式道袍的年轻弟子，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什么人？！夜间鬼鬼祟祟在我碧水阁山门之前干什么！”
两道警惕的光芒闪过，两名手持法剑，腰间悬挂照明法器的年轻弟子，迅速靠近，嘴里大声喝问，语气中充满了呵斥与不耐。
栖梧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将这两个筑基期的弟子放在眼中。
韩玟玟下意识地，朝栖梧身边靠了靠，娇躯微微绷紧。
她如今虽然也踏入了修行，但终究只是炼气初期，面对两个手持利器的碧水阁弟子，心中依旧存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畏惧。
唯有怡冉，在看到那熟悉的宗门服饰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娇躯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栖梧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被碧水阁的人发现他们，那等待她的下场，绝对是万劫不复。
她奋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因为太过慌张，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狼狈地再次跌倒在地。
那两名碧水阁弟子，己经走到了近前。
他们腰间的照明法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怡冉那张苍白无助的脸时，两人皆是一愣，脸上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怡冉……师姐？”其中一名看起来稍微年长的弟子，惊讶地叫出声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这副样子，可是……可是被人欺负了！？”
怡冉虽然修行天赋一般，但在当年的碧水阁，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她的美貌，实在很难不引人瞩目。
她被宗门抛弃一事，在碧水阁内也曾引起过不小的风波，许多年轻弟子，都曾私下里为她鸣过不平。
栖梧转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那两个神色复杂的年轻弟子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们认识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那想来……当年，也算是……背叛你、抛弃你的人之一吧？”
话音刚落，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
“嗖！嗖！”
数根粗壮的墨绿色藤蔓，如同地府里伸出的鬼手，悄无声息地从坚硬的地面之下钻出。
它们在夜色的掩护下，瞬间缠绕住了那两名年轻弟子的腿。
那两名弟子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身下一紧，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
伴随着两声短促而充满惊恐的尖叫，他们的身体以一个狼狈的“大”字型，被那些坚韧的藤蔓，牢牢地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出，挣扎不得。
两人又惊又怒，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衫男子，竟然是一位实力极其恐怖的存在。
“敌袭！！”
“快来人……快拉响警报！有人闯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