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线香在城隍庙飞檐间游走,高宇的登山靴碾过沾满露水的《康熙字典》残卷。黄铜罗盘在《西库全书》盗版摊前突然震颤,指针首指某本《青囊经》下压着的战国陶片——那饕餮纹表面正渗出青黑色尸油,恰好对应噬主周期第199日寅时三刻的凶煞。
独眼老汉的烟枪在《黄帝内经》铜版上磕出火星,烟锅里飘出的竟是坟头磷火。"后生仔,这年头正经人谁看..."青铜指甲暴长的刹那,《千金方》书页突然自燃,火苗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鬼金羊星图。
高宇后撤时撞翻《天工开物》书堆,雷击木匣劈开的裂缝中涌出黄泉水。林清瑶的虚影从青铜方罍溢出,右眼纱布渗出的尸毒正腐蚀青石板:"坎位水脉被锁!姐姐说地底有七十二具子母煞..."
青石板缝隙突然钻出裹着人发的青铜锁链,锁头形制正是失传的鲁国殉葬扣。高宇甩出五帝钱布阵,却发现康熙通宝正在发黑——这是大凶之兆,地下至少埋着九代以上的血祭冤魂。
"你们九鼎盟改行养尸了?"他踩着《梦溪笔谈》堆后撤,泛青的左手掐出三清诀,"这阴气浓度够养出旱魃了!"
独眼老汉撕开麻布衣襟,胸口纹着的青铜鼎竟在吸食月光。鼎耳处延伸出七根朱砂浸染的脐带,连接着二十八宿方位:"高先生,令尊当年留下的锁龙局..."鼎口喷出混着骨灰的黑雾,"该换守棺人了!"
高宇的青铜心脏突然暴长莲瓣,根系刺入地脉时扯出无数人牙。当黑雾触及手臂胎记,皮肤下浮现的竟是父亲用守宫血写的镇魂符。生死簿残页从怀中飞出,浮现血字:"子母阴煞冲九宫,折阳寿三载可破!"
"兑你二大爷!"他扯断被尸毒侵蚀的袖管,露出嵌着五帝钱的槐木义肢——这是用雷劈柳木雕刻的替身傀儡,此刻正渗出鸡冠血。
战国陶片突然涌出汩汩黑泉,在地面形成逆八卦阵。林清瑶的虚影被阴风撕扯,银发缠住青铜鼎纹身:"姐姐要断脐带了..."发梢冰晶里映出东皇钟影像,钟内的林清漪正用桃木簪刺向眉心。
地底传来铁链崩断声,高宇的罗盘磁针疯狂旋转。当子时梆子声响起,整条旧书街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九层人牲祭坛。二十八具青铜棺椁呈九宫飞星排列,棺盖上钉着浸透黑狗血的桃木钉。
"你爹当年在此立过血誓。"周掌柜从《永乐大典》堆里钻出,道袍上沾满尸蜡,"用你心尖血浇灌的青铜莲..."话音未落,槐木义肢突然插入主棺椁的北斗锁眼。
棺盖滑开的刹那,高宇看见与自己容貌无二的尸身——那具荫尸额间贴着泛白的镇魂符,正是父亲笔迹。后颈处延伸出七根朱砂脐带,正连接着其他棺椁。
九鼎盟的招魂幡突然林立西周,幡面绘着七十二地煞图。高宇扯断被尸毒黏住的傀儡手指,发现槐木己长出尸斑。林清漪的尖啸从地脉传来,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姐姐说...快走..."林清瑶的虚影在阴风中消散,最后的发梢在残页烙下血字:"小心五行反噬..."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阴霾时,祭坛上的青铜棺椁全部开启,里面竟是七十二具贴着高宇生辰八字的草人。周掌柜突然掀开道袍,后背赫然纹着逆五雷符:"快取奎宿位的尸牙!这是锁龙局的..."
青铜棺椁内涌出的尸气在空中凝成黑虎煞,高宇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槐木义肢。雷劈木遇阳血骤亮,雕纹间游走出《五岳真形图》的虚影。当他将义肢插入北斗锁眼时,二十八具棺椁同时响起哭丧咒。
"乾坤倒转,五雷破煞!"周掌柜甩出八枚厌胜钱钉入震位,铜钱上的"除祟"二字泛起青光。祭坛下的七十二具草人突然暴起,脖颈处拴着的红绳正连接着高宇脚踝——每根绳结都系着他一缕胎发。
林清漪的银发己石化至肩头,东皇钟影像里传出裂帛声。她突然折断桃木簪刺入心口,喷涌的魂血化作朱雀火鸟,将连接棺椁的朱砂脐带尽数焚毁。地脉深处传来龙脉哀鸣,整座祭坛开始塌陷。
高宇趁机扯断红绳,草人额间的生辰八字符纸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父亲当年刻在青铜莲上的偈语:"五行乱则天地覆,青囊启时万骨枯。"主棺内的荫尸突然睁眼,口中含着枚浸透尸油的五铢钱。
九鼎盟招魂幡上的地煞图开始渗血,独眼老汉胸口的青铜鼎纹身竟脱离皮肤,化作实体悬于半空。鼎内沸腾的黑水中,浮现出九具与高宇容貌相同的青铜人俑——每具人俑头顶都燃着盏尸油长明灯。
"你爹用九世替身术瞒天过海..."周掌柜的道冠被阴风掀飞,露出头顶的戒疤,"真正的噬主周期不在陶片,而在青铜莲开瓣之时!"
高宇的青铜心脏突然剧痛,莲瓣缝隙渗出黑血。当他低头时,发现心口皮肤浮现出二十八星宿烙痕——奎宿方位对应的,正是战国陶片上缺失的饕餮左眼。
林清瑶残存的发丝突然从地缝钻出,裹住即将石化的林清漪。姐妹灵体合一的刹那,东皇钟虚影撞向青铜鼎,震落的人俑头颅滚至高宇脚边——颅内填满的五色土,正对应他胎记里的五行封印。
地脉彻底崩塌时,高宇抓住最后一块陶片残骸。饕餮纹在掌心灼出焦痕,浮现出父亲用殄文写的警示:"青囊现世日,五岳逆行时。"九鼎盟的青铜鼎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化作七十二道黑虹遁入地底。
晨光彻底照亮祭坛时,所有棺椁内只剩灰烬。周掌柜拾起烧焦的草人,从胸腔掏出具微型青铜棺:"这才是真正的噬主之物..."棺内躺着个刻满殄文的槐木小人,五脏位置嵌着五色土丸。
林清漪的银发己完全石化,最后消散前将东皇钟耳坠弹入高宇手中。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耳坠上时,钟钮处的裂缝突然映出父亲身影——那分明是在九鼎盟祭坛作法的场景。
"五行土崩,青囊血祭..."高宇攥碎陶片,发现掌纹己变成《青囊经》残篇的走向。城墙外突然传来送葬唢呐声,纸钱飘落处皆是他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