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波涛汹涌的渤海深处,浪尖泛起一层铜锈色的光芒,仿佛是被时间侵蚀的古老金属。高宇静静地站立在一艘锈蚀不堪的渔船甲板上,他的槐木义肢深深地扎进了船板的裂缝中,仿佛与这艘船融为一体。
周掌柜的咳嗽声在轮机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咳出的青铜碎屑如雨点般坠入海面。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碎屑竟然在海面上凝结成了一幅古老的地图,正是《禹贡》中所记载的“青州”地图。
林清瑶残存的银发如蛛丝般缠绕在罗盘指针上,发梢的冰晶在表盘上烙出了北斗九星的图案。她的声音在风中若有若无地传来:“姐姐说归墟之眼在坤宫水位……”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地倾斜起来。伴随着一阵惊涛骇浪,一个混着铀矿荧光的巨大漩涡出现在船边。在漩涡的中心,一根巨大的青铜巨树残枝缓缓升起,枝头悬挂着的果实己经化作了一张张人面脓包,脓液不断地滴落,在甲板上腐蚀出了《山海经》中的异兽图腾。
高宇的青铜心脏在这恐怖的景象中剧烈地跳动着,莲瓣如花朵般绽放,根系如触手般刺入树干的裂缝中。在他的灵台深处,一幅画面渐渐浮现——那是初代宿主沉瓶时的情景,问天瓶坠入归墟的轨迹,竟然与此刻船行的航线完全重合!
"未时三刻,兑宫金煞!"周掌柜的烟斗挑起半截缆绳,绳芯渗出混着海藻的尸油,"用夔牛鼓镇住树灵..."话音未落,巨树突然震颤,树干裂开七道缝隙,每道裂缝都渗出沥青状液体,在甲板上凝成父亲坠楼时的监控画面。
高宇的槐木义肢突然生根,雷劈木纹路间钻出青灰菌丝。菌丝触及记忆液的刹那,整艘渔船突然静止,浪花凝固成水晶般的琥珀。林清瑶的虚影在琥珀中穿梭,银发缠住高宇的太阳穴:"姐姐要进灵台护住三魂..."
意识坠入记忆深渊时,高宇听见1999年的雨声。档案馆顶楼的积水倒映着父亲胸口的青铜莲蓬,那莲房内嵌着的不是莲子,而是微型八卦镜。当父亲仰面坠落时,镜面突然映出周掌柜年轻的面容——他手中的朱砂笔正在婴儿襁褓上画殄文,笔锋处渗出混着铜锈的尸油。
"坎离倒转,震巽归位!"现实中的周掌柜突然暴喝,道袍炸裂露出后背的《黄帝虾蟆经》刺青。刺青穴位处的青铜钉接连弹出,钉身带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吊命符。渔船甲板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浸泡在尸油中的青铜鼎,鼎耳悬挂的铜铃正与记忆液共鸣。
青铜鼎内的尸油突然沸腾,鼎腹上的饕餮纹仿佛活过来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径首朝着记忆液吞去。高宇的槐木义肢在煞气的侵蚀下迅速碳化,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雷劈木内层的青铜莲茎却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愈发茁壮,其根系如虬龙般深深扎入鼎身的纹路之中。
与此同时,林清瑶的银发如蛇般舞动,紧紧缠住了饕餮的獠牙。她的发梢冰晶闪烁着寒光,在兽首上烙出了二十八宿的图案。只听她高声喊道:“快用问天瓶收魂!”
话音未落,问天瓶的碎片突然自行发出清脆的鸣响,瓶身上的雷纹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游走着《黄庭经》的金光。当瓶口触及记忆液的瞬间,1999年的监控画面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在画面中,父亲正站在楼顶边缘,然而就在他即将坠楼的一刹那,他竟然转头看向了镜头,而他的瞳孔里,赫然映出了正在观测这一切的现代高宇!
这诡异的一幕让高宇惊愕不己,时空悖论的冲击波瞬间席卷而来,震碎了船舱的玻璃。而在浪尖之上,一艘九鼎盟的青铜潜艇缓缓浮现。舱门处,戴着赤龙面具的盟主手持量天尺,尺面上的“噬主”卦象正与鼎身的纹路产生共鸣。
"乾坤挪移,艮兑相冲!"周掌柜撕开胸口的饕餮疤,疤痕里钻出的青铜锁链绞住量天尺。高宇怀中的手机突然自启,摄像头自动对焦赤龙面具。当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面具突然炸裂,露出的面容让所有人窒息——那正是咳出青铜肺叶的周掌柜年轻时的模样。
记忆液突然暴走,在甲板上凝成无数时空残片。高宇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古玩店抚摸问天瓶,柜台上周掌柜的烟斗冒出混着铜锈的烟雾;看见九鼎盟实验室里,无数克隆体的后颈浮现危月燕纹身;最后看见渤海归墟深处,初代宿主将青铜锚钉刺入自己心脏...
"坎宫水位,离火焚天!"林清瑶最后的银发裹住手机,发梢冰晶在屏幕烙出北斗纹。当记忆液触及电子元件时,手机突然发出苍老的叹息——那声音竟与周掌柜咳血时的喘息同频共振。无数殄文在应用图标间游走,通讯录自动生成"癸未赤龙"的号码。
晨光穿透海雾时,青铜巨树己化作遍地脓血。周掌柜跪在船头,咳出的青铜碎屑拼出卦辞:"记忆蚀魂劫难启,电子通灵噬主疾。"九鼎盟的潜艇沉入归墟,舱壁渗出的尸油凝成仙人冢方位。高宇划亮手机,锁屏壁纸赫然是父亲坠楼时的手势——那分明是殄文师的"借命诀"。高宇望着手机锁屏上父亲的“借命诀”,心中犹如惊涛拍岸。周掌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神中满是忧虑:“这借命诀,怕是牵扯到更深的秘密。”此时,海面之上,乌云翻滚,好似一头头狰狞的巨兽。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映照出众人紧张的面容。
林清瑶虚弱地说道:“我们必须找到仙人冢,或许那里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高宇握紧了手中的槐木义肢,坚定地点点头:“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我都要弄清楚父亲坠楼的真相。”
他们重新整理好船上的物品,朝着仙人冢的方位驶去。一路上,海浪汹涌,好似要将这艘破旧的渔船吞噬。突然,船底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撞击着船身。高宇和林清瑶等人立刻警惕起来,严阵以待。而周掌柜则喃喃自语:“这一劫,怕是没那么容易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