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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住，定定看着她，“公主这是何意？又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若是三皇子不想提便罢了。”
他目光闪了闪，“如今长公主身为质子应当能感知我当时的心境，只是不同的是，当初前朝将我留下，是为了牵制我父皇和皇祖父手中的兵权。”
孟岁安轻轻挑下眉，“竟是如此。”她沉思一会，“不过后来这高祖还是带兵起义了。”
他握拳的手紧了紧，“我的生死同昭国百姓的安定相比，后者更重。”
她若有所思颔首，“三殿下如今无事，想来前朝女帝是留手了。”
他扫了她一眼，“前朝灭国时我不过两岁，记不太多了。”
她勾唇，风轻云淡道，“若是本宫，想来第一件事儿便是对质子开刀，这执棋人都不在意了，也就没有必要对棋子留手了。”
他并未接话，不过眸中冷意多了几分。
……
夜里，长公主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孟岁安无奈，却也只好裹上厚衣，踏着寒风进了后门处停靠的马车。
刚上马车，她没站稳，身子微晃让她身上的斗篷滑落，露出里头藕荷色的夹袄。
马车内燃着暖炉，刚进来她便觉着有些热。
没有犹豫，她干脆脱下了身上的斗篷，青丝瞬间倾泻而下，未施粉黛，面色莹白如玉，眉间朱砂痣在白玉上似要滴出血一般。
裴玄怀搁在桌上的手指微蜷，羊脂玉扳指磕在檀木上，发出极轻的闷响。
“天寒，殿下别冻着。”他抬手将汤婆子递到了她面前。
孟岁安接过时指尖轻颤，“无碍，倒是太子，夜会本宫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诟病。”
他脸色不变，“这点殿下可以放心，今日孤来过的事儿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公主可以将心放到肚子里。”
烛火明灭间，两人对上视线，裴玄怀淡淡开口，“公主那日说可以帮孤拒了这亲事，想必这方小姐的疯病便是出……”
她偏头轻咳一声，“殿下，本宫还未动手，只是巧合。”
裴玄怀滞了瞬息，“公主还真是个福星，想做的事儿一开口便成了。”
她将脸侧的发拢到了身后，一颦一笑媚骨天成，“那日后太子可要离本宫近些，本宫也才好将福气过给你。”
她上前一步，坐到了他的身旁，如玉的指尖勾住了男子腰间的玉带，“本宫说的话太子可听见了？”
他的半边脸隐在暗处，神色晦暗不明，“公主慎言。”
她俯下身子，发丝从他脸侧扫过，“殿下怎的一点儿情趣都不懂，这般心狠。”
他执起桌上书卷，拍掉了她的手，“孤可不是那戏园子的怜人，公主觉着无趣大可以去寻他们。”
两人同时顿住，这话说出口，莫名带着股拈酸吃醋的味儿。
孟岁安勾唇，凑到了他的身边，“殿下，莫要说让本宫误会的话，若是本宫当真了可如何是好？”
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看着他，似是在同他诉说无尽情愫一般。
他喉结微顿，垂在暗处的手颤了两下，还不等他开口，孟岁安便站起了身。
她将放在一旁的斗篷穿上，目光毫不掩饰落在他的身上，她压低了声音，就好似情人间的呢喃。
“太子，天色己晚，本宫便不多留了，改日再会。”
不等他反应，孟岁安转身离去。
裴玄怀定定坐着，目光钉在她方才坐过的地方，忽的，他勾唇冷笑一声。
马车外，侍卫的声音传来，“殿下，永安公主己然回去了。”
他应了一声，“那个叫长风的死侍方才可在？”
侍卫应声，“在，永安公主上马车时，他就立在不远处，瞧身形是那夜的人，步子轻快，是个高手。”
他一下瞧着马车内壁，目光深沉。
若那夜的人不是长风，又会是谁？
这出手之人定然同燕国脱不开关系，是那位燕文帝，还是那位燕国太子？
他顿住，杀人灭口，想来是要隐藏什么秘密。
不过这可是在昭国，是在上京城，这燕国人的手竟伸的这般长。
看来，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他冷冷开口，“走。”
“是。”
……
烛火忽暗忽明，孟岁安躺在床榻上，双眸却始终睁着。
她一下一下点着食指，“白芷回来了吗？”
白英垂头，“殿下，还未。”
她知晓裴玄怀没那么好骗，那日在画舫时，他便注意到了长风。
可宋鹤眠不同，他因她的戏弄再见她时，本就少了几分谨慎，更何况他是个文人，对武知之甚少，并未见过长风几次。
让与他相似的白棋顶替，一时间分不出来倒也正常。
这一点她能想到裴玄怀同样可以，所以这白棋，他会亲自来见。
今日她所做的种种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忽略白棋的存在。
两刻钟过去，却还不见白芷归来，孟岁安猛的坐起身来。
白英忙上前来，低声问道，“殿下怎的了？”
“更衣，本宫要出去瞧瞧。”
她劝道，“殿下，更深露重，当心冻着身子，待会白芷便回来了。”
“更衣。”她声音重了几分，白英不敢再耽搁，小跑着将夹袄拿了过来。
刚伸进去一个袖子，门被叩响，白英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将夹袄收起，“殿下，定是白芷回来了，我这就去开门。”
“快去。”她忙站起身子，朝着桌案前走去。
白芷身上裹着寒气，快步进来，道，“殿下，太子朝着宋首辅府邸所在的方向去了。”
孟岁安良久没有开口，她一圈圈着手指，“在燕文帝暗察在上京城中的人中寻几个怕死的，让他们暴露在裴玄怀面前。”
“是。”
她眯了眯眼，“还有孟九安的人，露几个给裴玄怀，这件事儿同长风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了吗？”
她颔首，“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做。”
她抬手，“不必着急，裴玄怀不是个蠢的，此时动手只会被他怀疑，慢慢的让他们自己走进他的视线中。”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