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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回到厢房时，炭盆里的火星正噼啪爆开，映得案几上的竹简泛着暖黄。他反手闩上门，指节在案底暗格的铜锁上叩了三下 —— 这是他昨日新换的机关，连嫪毐府最精干的暗卫都未必能识破。
羊皮卷被小心塞进去的瞬间，系统蓝光如游丝般从眼底闪过，机械音在脑内轻响：【青鸾密谈记录己归档，当前情报完整度 87%，建议补充 "突袭时间" 关键词】。窗外雪粒打在窗纸上，像有人用细沙撒出暗号。林放刚转身，门环便被叩了两下，轻得几乎要被风声吞没。
他摸向袖中短刃，却在开门的刹那收了手 —— 嬴瑶裹着玄色斗篷立在檐下，发间那支青玉簪子被雪水浸得透亮，正是她阿父当年随秦军攻破郢都时缴获的楚式玉饰。
“松鹤堂的炭味太重。” 她掀帘进来，斗篷上的雪片簌簌落进炭盆，“我在梁上听了半柱香，嫪毐说‘要让嬴氏的血浸透咸阳城砖’时，你握茶盏的指节白得像新雪。”
林放扯过锦衾搭在她肩上：“他说青鸾卫今夜子时会送三车玄铁到北市货栈。” 他屈指敲了敲案上摊开的《秦律?厩苑律》，“但《厩苑律》规定，戌时后城门落锁，玄铁车过市需有内史府的通关文牒 —— 而青鸾卫的牒文，向来盖的是太后印。”
嬴瑶的指尖在玉簪上轻轻一按，簪尾弹出半寸细刃：“太后的印，现在可不全在嫪毐手里。” 她忽然倾身凑近，发间冷梅香混着雪气钻进林放鼻端，“三日前我买通了李斯的书吏，他说吕不韦旧部改在章台宫后殿聚首 —— 嫪毐要的‘惊雷’，是借吕不韦的人头，炸碎嬴氏最后一块护心镜。”
林放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笑出声：“你我在这局里，原都是棋子。” 他从怀中摸出个铜匣，“但棋子若能握住刀柄……” 匣中躺着枚虎符，是卫凌霜昨日深夜塞给他的，“卫统领的暗卫在雍城截了批刺客，为首的颈后有蝶形刺青 —— 那是吕不韦养的‘玉蝶卫’。”
嬴瑶的细刃在虎符上划出半道浅痕：“卫凌霜恨刺客入骨，当年他阿姊就是被玉蝶卫割了喉。” 她抬眼时眉峰如剑，“我要联合他，组建支只听你我的小队。嫪毐的刀既然对准你后心，我们便先剜了他的肋下肉。”
系统界面突然在林放视网膜上展开，一行血字闪烁：【关键人物卫凌霜忠诚度 + 15%，当前 62%】。他指尖轻点案上的《治狱程式》，竹简边缘的批注是他用系统解析出的秦律漏洞：“今夜子时，我让人在市曹贴匿名榜文，说嫪毐府要借玄铁车运甲胄。” 他望向嬴瑶，“你带着卫凌霜的暗卫去北市货栈，等青鸾卫的车到了……”
“烧了玄铁，嫁祸吕不韦。” 嬴瑶接得极快，“嫪毐要借吕不韦的头立威，我们便先让他的刀砍空。” 她将虎符拍进林放掌心，“卫凌霜戌时会来偏厅，他这人认死理，你得用秦律说动他。”
戌时三刻，偏厅的铜灯结了灯花。卫凌霜裹着玄甲跨进门，甲叶相撞的声响惊得梁上寒鸦扑棱棱飞走。“林先生叫我来，是要谈刺客？” 他腰间横刀的刀鞘磨得发亮，“前日在西市，我亲手剁了三个玉蝶卫的手。”
林放推过案上的竹简，正是《秦律?贼律》：“卫统领可知，《贼律》有云，‘谋贼杀人，虽未行，论如己杀’？” 他指尖划过 “未行” 二字，“嫪毐要杀的不只是吕不韦，还有住在章台宫的嬴氏旁支 —— 您阿姊当年护的那位小公子，此刻正跟着嬴氏宗族读书。”
卫凌霜的手重重按在刀把上，甲片压得指节发白：“你如何知道？”
“昨夜松鹤堂，嫪毐的门客说‘章台宫的书声太吵’。” 林放将羊皮卷推过去，“青鸾卫的玄铁车，其实要运的是弩机。三日后大雪停时，他们会从章台宫后墙翻进去。” 他顿了顿，“而您阿姊临终前，是不是说过‘要护好小公子’？”
卫凌霜的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案上的酒坛仰头灌了半坛。“林先生要我怎么做？”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只要能砍了玉蝶卫的头，刀山火海我都闯。”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卫凌霜忠诚度 + 28%，当前 90%】。
林放指了指窗外：“三日后未时，您带三百暗卫埋伏在章台宫东侧巷口。嬴姑娘会散布谣言，说嫪毐府要攻打咸阳宫 —— 等嫪毐的人往章台宫去时……”
“我截他的退路。” 卫凌霜的刀嗡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再在章台宫布下蒺藜、陷阱，教他们有来无回。”
三日后，雪果然停了。咸阳城的青石板被晒得泛白，林放站在嫪毐府的望楼顶上，望着一队玄衣人从后门鱼贯而出 —— 为首的是嫪毐最信任的家将孟贲，腰间挂着太后赐的玄玉。
“林先生瞧什么呢？” 身后传来嫪毐的声音，带着夜宴后的酒气，“可是在等北市的玄铁？”
林放转身作揖，袖中汗湿了半幅：“回相邦，北市的货栈昨日走了水，青鸾卫的车改道章台宫了。” 他指了指远处飘起的炊烟，“市井都在传，说相邦要清君侧。”
嫪毐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出鼓点，眼尾的朱砂痣微微发颤：“清君侧？好个清君侧。” 他突然大笑，震得檐角铜铃乱响，“林先生去前院盯着，等孟贲回来，我要听他说章台宫的雪有多红。”
林放退下时，后背的中衣己被冷汗浸透。他绕到偏厅，嬴瑶正站在铜镜前插玉簪，镜中映出她紧抿的嘴角：“孟贲带了五百人，卫统领的暗卫藏在东侧巷口，章台宫后墙埋了十车蒺藜。” 她转身时，腰间的青铜匕首闪了闪，“但我派去盯李斯的细作说，他的府兵今早开了五队往章台宫方向去了。”
林放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界面在眼前疯狂闪烁：【风险预警！李斯部曲动向异常，建议调整计划】。他抓起案上的令旗掷给嬴瑶：“你去告诉卫统领，只截退路，不围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天喊杀声 —— 是章台宫方向。
林放冲到望楼顶时，正看见孟贲的玄衣队撞进章台宫后墙。但墙内没有读书声，只有漫天飘落的竹简，和埋在雪下的铁蒺藜扎破牛皮靴的闷响。“有埋伏！” 孟贲的吼声被弩箭打断，卫凌霜的暗卫从两侧屋顶跃下，刀光像暴雨般劈进玄衣队里。
“好个林放！”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嫪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手中金错刀抵住他后颈，“你当我真信了北市走水？章台宫的嬴氏宗族，昨日就被我迁去雍城了 —— 这满墙的陷阱，原是给你备的。”
林放的冷汗滴在栏杆上，瞬间结成冰珠。他望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黑甲部队 —— 那是李斯的标志，玄色战旗上绣着金色鸱枭。“相邦可知，李斯的府兵为何来得这么巧？” 他突然笑了，“因为青鸾卫的玄铁车，根本没装弩机 —— 装的是李斯给吕不韦的密信。”
嫪毐的刀顿了顿，远处传来孟贲的惨嚎：“相邦救我！李斯的人说…… 说我们是叛贼！”
林放望着李斯的战旗逼近，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连环计触发，当前最优解：弃车保帅】。他反手扣住嫪毐的手腕，在他耳边低语：“相邦若想活过今夜，便让孟贲退到西市 ——”
“林放！” 嬴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手中令旗被血染红，“卫统领说李斯的人要包圆了！”
林放望着远处被两面夹击的玄衣队，突然拔高声音：“传我命令！卫凌霜，放弃追击！放孟贲一条路 ——”
话音未落，嫪毐的金错刀己划破他的衣袖。但林放知道，雪地里的棋局才刚落子。真正的惊雷，从来不在别人手里。
林放的声音穿透喊杀声首贯楼下，卫凌霜正挥刀劈翻两个黑甲兵，耳中听见暗号般的 “放弃追击” 西字，虎目一凛 —— 这是他与林放前日对过的暗令。
他反手抽回被血黏住的横刀，振臂大喝：“玄鸟旗转！围西拒东！” 三百暗卫如浪分沙，原本紧咬孟贲残部的刀锋骤然转向，盾阵如墙般撞进李斯的黑甲队里。
“好个调虎离山！” 嫪毐的金错刀又压进半分，林放颈侧立刻沁出血珠，“你当李斯是蠢材？他的鸱枭旗早把章台宫围死了！” 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 —— 卫凌霜的暗卫竟把提前埋在雪下的铁蒺藜网拽了起来，黑甲兵的马蹄被铁钩勾住，连人带马栽进雪堆，阵型瞬间乱作一锅粥。
林放望着李斯战旗处腾起的浓烟，喉间泛起腥甜 —— 那是他前日让嬴瑶在章台宫东巷埋的火油坛。系统蓝光在眼底明灭，机械音急促：【李斯部曲伤亡率 23%，嫪毐残部存活 37%，当前最优威胁值：李斯＞嫪毐】。
他忽然反手扣住嫪毐持刀的手腕，借力转身将人抵在栏杆上，金错刀 “当啷” 坠地，“相邦的玄玉还挂在孟贲腰间吧？李斯要的是太后印信，您的命比孟贲金贵。”
嫪毐被制住琵琶骨，却突然笑出声，染着丹蔻的指尖戳向林放衣襟：“林先生可知，当年吕不韦献我入赵姬宫时，袖中藏着半块虎符？” 他的呼吸喷在林放耳畔，“还有‘咸阳惊雷’—— 你总说市井谣言里藏着真相，可你猜是谁往茶肆里塞的纸条？”
林放的瞳孔骤缩。三日前他在西市茶棚捡到的匿名纸条，写着 “惊雷起于章台，血浸咸阳宫砖”，原以为是吕不韦余党挑拨，此刻听嫪毐提起，后颈寒毛倒竖。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咸阳惊雷" 关键词解锁，关联任务触发：查明真相可晋升白银刑名】。
“你要什么？” 林放压着嫪毐的手腕，目光扫过楼下 —— 嬴瑶正持剑劈开两个围上来的黑甲兵，发间玉簪在血光里泛着冷光；卫凌霜的横刀己经砍缺了刃，却仍在往李斯战旗方向突进。
“助我杀退李斯，我便把吕不韦藏在雍城的密档给你。” 嫪毐喘着粗气，“还有赵姬私印的模子 —— 你不是总盯着《内史律》里‘宫印需三验’的漏洞么？” 他突然扯动林放衣襟，露出心口的蛇形刺青，“当年在邯郸，我替吕不韦挨过三刀，他的秘密，比你想的脏十倍。”
林放的手指在嫪毐腕骨上微微发颤。系统提示音此刻成了催命鼓：【李斯部曲增援距章台宫三里，预计一刻钟后抵达；嫪毐残部若全灭，后续线索断裂率 89%】。
他望向楼下，嬴瑶恰好抬头，染血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 —— 那是他们约定的 “听你决断” 的暗号。
“卫凌霜！分一百人守西墙！” 林放突然拔高声音，目光却锁住嫪毐瞳孔里的动摇，“相邦的玄玉，该还给太后了。”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袖中摸出那日卫凌霜给的虎符，“但您得先证明，您的秘密比李斯的刀更锋利。”
嫪毐揉着发疼的手腕，忽然从怀中摸出块染血的绢帕，抖开竟是半幅地图：“雍城旧宫地下三尺，有吕不韦藏的二十车密信。” 他将地图塞进林放掌心，“现在，让你的暗卫放孟贲过来 ——”
“林放！” 嬴瑶的声音混着血沫，她左肩被砍开道深口，却仍举着令旗冲他比划 “三” 的手势 —— 李斯的增援到了。
林放攥紧地图，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又看向嫪毐眼底翻涌的算计，突然扯过嬴瑶的斗篷裹住她伤处，低声道：“去偏厅取我藏的《封诊式》，带卫统领的令牌。”
嬴瑶的指尖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按，转身时带起一串血珠。林放望着她的背影，又看向嫪毐递来的半块虎符，喉结动了动，最终将地图收进贴身处。系统界面的血字还在闪烁，而楼下的喊杀声，己经漫过了望楼的飞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