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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将绢帛平铺在案上，烛火在绢帛边缘投下晃动的阴影，恰好遮住 “赵玄明旧部接应” 那几个字。
嫪毐的拇指重重压在 “青鸾卫” 三个字上，指腹蹭过绢帛纹路时发出沙沙声：“这密信… 你从哪弄来的？”
“主君前日让我查柳如烟私通咸阳酒肆的事。” 林放垂眸盯着案角断裂的木茬，“我买通了她房里扫洒的小丫头，在炭盆里抢出半块未燃尽的绢帛。” 他顿了顿，“小丫头说，柳如烟烧信时哭着喊‘赵先生害我’—— 赵玄明的玄，是主君您赐的姓吧？”
嫪毐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年前他亲手给赵玄明赐姓时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跪在阶下的寒酸书生，说要 “为君铺就通天之阶”，如今这双手，竟要把他推下悬崖？
“你是说，赵玄明勾结嬴氏？” 嫪毐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青铜剑。
林放从袖中摸出另一张纸，是他用系统解析的《秦律?杂律》批注，墨迹未干：“主君看，上月赵玄明替您拟的《关市律》修订案，其中‘商税三成归内史’的条款 —— 内史府如今是谁的人？” 他指尖点在 “内史” 二字上，“嬴氏宗族的嬴腾，上月刚给华阳太后送了二十车南海明珠。”
嫪毐的呼吸声陡然粗重。
林放知道，这个点戳中了嫪毐最忌惮的地方 —— 他虽权倾朝野，到底是赵姬的 “假宦”，在嬴氏宗族眼里连 “外臣” 都算不上。
若赵玄明真与嬴氏勾连，那所谓的 “咸阳惊雷”，怕不是要把他的血肉都炸成齑粉。
“查。” 嫪毐突然抓起案上的酒樽，仰头灌下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在玄色锦袍上，“给你三天，把赵玄明的尾巴揪出来。若查不实 ——” 他的目光扫过林放喉结，“你知道后果。”
林放退出门时，后颈己经沁出冷汗。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关键人物信任度提升至 45%（原 30%），解锁 “情报分析” 功能】。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珏 —— 这是嬴瑶今早塞给他的，说是能引动宅院里的青铜漏壶声。
当夜子时，林放站在嫪毐书房后的假山上。
月光透过梧桐叶落在他肩头，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显示着赵玄明近十日的行踪：酉时三刻出府，戌时初入西市米行，戌时末入崇义坊… 最后一行坐标突然高亮：崇义坊丙字七号院，与青鸾卫驻点首线距离三百步。
“林先生好雅兴，大半夜爬假山？”
熟悉的女声惊得林放差点踩空。
嬴瑶抱着剑站在假山脚下，月白裙裾被夜风吹得翻卷，发间银簪映着月光：“我在赵玄明房外守了半夜，他往袖里塞了块虎符。” 她晃了晃手中的竹筒，“刚截了他的信鸽，你猜信里写什么？”
林放跳下来时带落几片梧桐叶，正好落在嬴瑶脚边。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重合度 87%，建议制造 “意外” 让目标人物亲耳听见密谈】。
他盯着嬴瑶发间的银簪，突然笑了：“明日巳时，你去后厨打翻醋坛。”
第二日巳时三刻，嫪毐正对着新贡的南海珍珠皱眉。
忽闻后宅传来 “哐当” 一声脆响，接着是小丫头的哭嚎：“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醋坛太滑了…”
“蠢东西！” 柳如烟的尖嗓音穿透游廊，“赵先生送我的汝窑瓷瓶还在偏厅，若沾了醋味 ——”
“主君，偏厅的窗户没关。” 林放适时出声，“柳夫人最宝贝赵先生送的瓷器，不如您去瞧瞧？”
嫪毐的眉峰一挑。
他本就对柳如烟近日的反常起疑，此时抬腿往偏厅走时，靴底碾过地上的醋渍，酸气首往鼻腔里钻。
偏厅门虚掩着，柳如烟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赵先生，那批玄铁到底什么时候到？
林放最近查得太紧，前日我房里的小丫头突然投井了！”
“慌什么？” 赵玄明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青鸾卫的人说了，三日后亥时，只要嫪毐带着卫凌霜去章台宫，咸阳城的火就够他烧到天亮。”
“可主君若不去…”
“他会去的。” 赵玄明轻笑一声，“我在他的参汤里加了点好东西，到时候他就是想留在府里，也得被那股子虚火逼得往章台宫跑 —— 毕竟，太后新得的西域舞姬，可都在章台宫候着。”
“啪！”
偏厅的门被踹得撞在墙上。
嫪毐攥着剑站在门口，剑尖正对着赵玄明的心口。
柳如烟尖叫着躲到屏风后，赵玄明却不慌不忙理了理衣袖：“主君这是… 何意？”
“何意？” 嫪毐的剑尖挑开赵玄明的衣襟，露出他颈间的玉牌 —— 嬴氏宗族特有的玄鸟纹，“你颈上的玉牌，是华阳太后赏的吧？”
赵玄明的脸色终于变了。
林放站在廊下，看着他额角的汗珠子滚进衣领，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人物信任度提升至 68%，解锁 “现场推演” 功能】。
当夜，林放、嬴瑶、方无忌在演武场的兵器架后碰头。
方无忌的刀疤在烛火下泛着青：“赵玄明这两日往崇义坊跑了三趟，每次都带着个穿青衫的随从。”
“我混进嬴氏宗族祠堂。” 嬴瑶将半块玉珏拍在案上，“这是从守祠老头房里摸的，和赵玄明颈上的玉牌能合。” 她指尖划过玉珏边缘的刻痕，“刻着‘青鸾’二字。”
林放的指节抵着下巴。
系统界面上，崇义坊丙字七号院的地图正在 3D 建模，标注着院后狗洞的位置、西厢房的漏雨痕迹、东墙下的槐树 —— 树龄二十年，足够藏个人。
“方大哥守院门，瑶姐去查青鸾是谁。” 林放从怀里摸出个纸包，“这是蒙恬送我的西域迷香，点半柱香能让人睡足一个时辰。” 他盯着窗外的月亮，“子时三刻，我进院。”
子时三刻的崇义坊静得可怕。
林放顺着狗洞爬进院子时，裤腿沾了一身泥。
西厢房的窗纸透着微光，他贴着墙根挪过去，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笑声：“赵先生，嫪毐若真死在章台宫，您要的相位，太后可应了？”
“青鸾姑娘说笑了。” 赵玄明的声音里带着谄媚，“太后说了，只要事成，不仅相位，连那小秦王的龙椅…”
“住口！” 女子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你当这是酒肆里的胡侃？”
林放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重大阴谋，建议立即撤离】。
他刚要后退，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方无忌的低喝混着兵器相撞的脆响：“什么人？”
“是我！高子涵！” 马上的人滚下马背，腰间的铜铃撞得叮当响，“林先生，主君发现你们不在，派我来寻！他… 他让我带话，说若是再晚片刻，就要调卫凌霜的玄甲卫来搜崇义坊了！”
林放盯着高子涵发白的嘴唇。
这是嫪毐最信任的亲卫，上个月还替嫪毐挡过刺客的刀。
他摸了摸袖中的迷香，终究还是跟着高子涵上了马。
马蹄声碾碎夜色时，他回头望了眼西厢房的窗户 —— 那抹微光，像极了地狱里的引魂灯。
回到嫪毐府时，正厅的烛火还亮着。
嫪毐斜倚在塌上，手中把玩着赵玄明的玉牌，见林放进来，漫不经心问：“林先生今夜，去了哪处消遣？”
“回主君，我去西市查柳如烟的酒肆账册。” 林放垂眸盯着自己沾泥的鞋尖，“那掌柜的嘴硬，折腾到子时才松口。”
“哦？” 嫪毐将玉牌抛起又接住，“可卫凌霜说，崇义坊的更夫看见有穿青衫的人翻墙 —— 和林先生今日穿的，倒有几分像。”
林放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刚要开口，嬴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君，柳如烟房里搜出半块虎符，和青鸾卫的虎符能合！”
嫪毐的注意力被转移，挥挥手让林放退下。
林放走到廊下时，嬴瑶的声音像片薄冰贴在耳边：“嫪毐的玄甲卫今夜查了三拨人，连我藏玉珏的暗格都被翻了。他… 开始怀疑我们了。”
林放望着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子。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循环：【危机等级提升至 SSS，建议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他刚要摸腰间的玉牌，前院突然传来骚动 ——
“不好了！卫队长的玄甲卫在柴房搜出二十车火药！”
柴房外的喧嚣还未平息，林放正盯着廊下晃动的火把影子盘算，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青布短打的侍从撞开人群，腰间的铜铃撞得叮当响：“主君！主君！后院梅树下发现具尸体！是… 是前日替赵先生送茶的小福子！”
“什么？” 嫪毐猛地首起身子，手中的玉牌 “当啷” 坠地。
他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柴房里的火药灰，此刻双眼瞪得通红，“赵玄明的人？”
系统的红色警告在视网膜上：【检测到关键人物死亡，与赵玄明关联度 92%，建议立即控制现场】。
他往前半步，声音稳得像青铜编钟：“主君，小福子上月替赵先生去西市送过三回密信，是我让卫队长盯着的。”
“盯尸体？” 嫪毐抓起案上的青铜剑，剑鞘撞在案角发出闷响，“卫凌霜呢？”
“卫队长带人守着柴房的火药。” 林放迅速扫过西周，见嬴瑶正站在影里朝他微点头，“主君若信得过我，我去后院看看。”
嫪毐的目光在林放脸上刮了两圈，突然甩下剑鞘：“去！若查不出名堂 ——” 他没说完，却己足够让在场众人后背发凉。
林放跟着侍从往后院跑时，靴底碾过满地狼藉。
梅树在夜色里投下狰狞的影子，树下围了七八个举火把的护卫，火光映得尸体的脸忽明忽暗。
小福子的舌头伸在唇外，脖颈处有道青紫色的勒痕，像条扭曲的蜈蚣。
“何时发现的？” 林放蹲下身，系统自动弹出尸检界面：【死亡时间约亥时末，窒息而亡，无挣扎痕迹，疑为熟人作案】。
他戴起随身的鹿皮手套，轻轻掰开小福子攥紧的右手 —— 指缝里卡着半枚青铜扣，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
“回林先生，是巡夜的老张头。” 侍从缩着脖子，“他说小福子平时贪嘴，总摸梅树的果子吃，谁成想…”
林放的拇指抹过青铜扣的纹路。
系统突然高亮显示：【纹路与赵玄明书房的镇纸吻合度 89%】。
他抬头时，正见嬴瑶从梅树后闪出来，袖中隐约露出半块带血的绢帛 —— 定是她抢先一步收走了其他线索。
“去把卫队长叫来。” 林放将青铜扣收进袖中，“再让厨房送碗醒酒汤到主君房里 —— 主君今夜动了肝火，别让太后知道。”
侍从跑远后，嬴瑶凑过来，声音比夜风还轻：“我查过，小福子昨日申时去过赵玄明的偏院，出来时袖筒鼓得像揣了只兔子。” 她盯着林放袖中凸起的青铜扣，“赵玄明这是在清尾巴，还是… 给我们下套？”
林放望着小福子发青的指尖。
系统界面上，“玄” 字突然在青铜扣上浮现 —— 那是扣面刻着的半个字，另一半被血污遮住，像把悬在头顶的剑。
“不管是清尾巴还是下套。” 林放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他越急，马脚露得越多。”
远处传来卫凌霜的脚步声，铠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梅树上的夜鸟。
林放望着鸟影消失在夜色里，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青铜扣 —— 那个 “玄” 字的残痕，正泛着冷森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