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何宏业就翻身下炕,轻手轻脚穿衣服。灶房里还暗着,他推门出去灌了一口冷水,把脑子激得透亮。
“醒了?”陈织意裹着棉衣,从里屋探头出来,手里提着热水瓶,“我刚烧了水,你洗把脸再出门。炖锅的肉我温着了,你回来能吃热的。”
“行,我就爱你这点细心。”何宏业咧嘴一笑,接过热水瓶倒进盆里,边洗脸边道,“我今儿叫了王兴旺一块儿上山,他昨儿嘴上吹牛吹大了,非得证明他能拦猪王。”
“别真给野猪拱了去。”陈织意皱眉,“你们小心点,打不过就退,不要硬来。”
“放心,我有分寸。”他甩干脸,抓起那把老猎刀别在腰间,又扯了件老羊皮袄披上。
门外天色刚转灰,薄雾蒙着村道。王兴旺己经蹲在他家门口,叼着根干草杆子,一见他出来就招手:“宏业,走了,天快亮透了。”
“来啦。”何宏业背上猎枪,提起小布口袋,里头装着昨天熏下来的腊肉头尾和一小包盐干萝卜干,打算留山里炖锅解馋。
两人并肩往山口走去,沿途的田垄上结着霜,脚底嘎吱响。
“我听说今儿山北坡有动静,”王兴旺低声说,“赵贵说他昨天在那边踩线,看到林下有翻土痕,八成是野猪拱过的。”
“北坡那片地潮,野猪常钻。”何宏业点头,“咱顺着山沟上去,再往西绕到槐树林那头设埋伏。”
“那片杂草深,藏得人。”王兴旺眯了眯眼,“就怕遇上那头去年伤过人的黑脖公猪,凶得很。”
“那更得收拾了它。”何宏业一把掀开外袄,露出里面的弩箭袋,嘴角一挑,“这回咱不光带枪,连陷阱都备着。”
两人踏入山林时,天色己大亮,朝阳透过树梢洒下斑斓光影,林间枯叶湿滑,鸟雀翻飞。一股子冷清清的山气扑鼻而来,混着松脂味儿。
“你听!”何宏业忽然竖起耳朵。
“咔嚓——”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动静从左前方传来,两人立即屏气凝神,弓身缓步。
“蹲!”何宏业一把按住王兴旺,两人躲进路边灌木堆里。
不多时,一只斑鬣狗窜出草丛,眼珠乱转,嗅了嗅地上的泥土,又回头望了望林子。
“哪来的狗子?这是南坡才有的!”王兴旺压着嗓子道。
“不对劲。”何宏业眯着眼,“这狗子有点慌,它在逃东西。”
话音未落,前方林子“哗啦啦”一阵震响,一头通体发灰的野猪狂奔而出,腮边鬃毛倒竖,双眼血红,后腿还带着血。
“是伤猪!”何宏业低呼,“怕是前头有猎户追打过,它才往北窜。”
“快,追!”王兴旺端起火药枪,提腿就要冲。
“别慌!”何宏业一把拽住他,“这猪疯了,正是危险的时候,咱得绕它前头,堵它出口。”
他们沿着一条枯沟道奔跑,不时趴下察看泥地上新鲜蹄印。十几分钟后,两人摸到一处老松林,前方是片落石坡,是猪逃生的唯一出口。
“就在这儿设伏。”何宏业喘着气,“我蹲坡下,你守在对面石头后,一枪不够,两枪下去也得让它翻身。”
说着,他取出一根用麻绳捆好的长枪叉,尾部绑着两根倒钩,一头钻入地缝,一头横拦在猪道上。
“来不及挖陷阱了,这一趟全靠咱手脚利索。”他说着,将装填好的火药枪上膛,确认引线干燥。
不多时,那头灰野猪果真踏着乱石一路扑来,喘气如牛,满嘴白沫。
“来了!”王兴旺大喝,抬枪照准猪脖子就是一发。
“砰!”火药爆响中,枪口后坐力差点把他震翻,灰猪吃痛,前蹄一拐,却不倒,反而怒吼着朝他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