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荣国府内灯火次第亮起,将雕梁画栋映得金碧辉煌。
李斌正坐在听雨轩的书房里,就着烛光翻阅一本医书。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与屋内更漏声相应和。
突然,院门被猛地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李公子!李公子可在?"王熙凤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从前院一路传来。
李斌搁下书卷,眉头微蹙。
只见王熙凤匆匆闯进书房,满头珠翠乱颤,往日里精明凌厉的丹凤眼此刻满是惊惶。
她身后跟着平儿,也是一脸焦急。
"琏二奶奶这是怎么了?"李斌起身相迎。
王熙凤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冰凉:"李公子,救命啊!我们二爷...二爷被官府抓了!"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己顺着她精致的面庞滚落。
李斌心头一震,扶她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王熙凤掏出绣帕按在眼角,声音发颤:"今儿个傍晚,二爷刚从铺子里回来,还没进大门就被几个衙役拦住了。说是有人告他调戏良家妇女,当场就锁了去!"
她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放他娘的屁!我们二爷再荒唐,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下干这种事!"
平儿连忙递上茶盏,小声补充:"听兴儿说,那告状的女子是醉仙楼的粉头,前几日还跟张霸天出双入对呢。"
"张霸天?"李斌眼中寒光一闪,昨日那个在青楼闹事的壮汉形象浮现在眼前。
"可不就是那厮!"王熙凤咬牙切齿,"定是记恨昨日之事,故意设局害我们二爷!李公子,您可得救救他啊!"说着又要跪下。
李斌连忙扶住:"琏二奶奶不必如此。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王熙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李公子有法子?"
"明日我去府衙走一趟。"李斌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熙凤却急了:"那顺天府尹和张霸天姐夫交往甚密,向来官官相护,公子单枪匹马去,只怕..."
李斌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琏二奶奶放心,我自有分寸。"
烛光下,他俊朗的侧脸棱角分明,眼中沉着冷静的光芒让王熙凤莫名安心了几分。
她这才注意到,这位年轻公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那...那就全仰仗李公子了。"王熙凤终于稍稍镇定,起身告辞,"我这就回去打点上下,明日一早派轿子来接您。"
"公子,夜深了。"袭人不知何时己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一件月白色披风。
李斌任由她为自己披上,问道:"府里现在什么情况?"
袭人一边系着带子,一边低声道:"各房都惊动了。老太太气得摔了茶盏,命人连夜去请王大人;太太那边传了周瑞家的问话;连大老爷都从赵姨娘屋里出来了。"
正说着,晴雯端着铜盆从厢房出来,盆里热水冒着腾腾白气。
她撇撇嘴:"要我说,琏二爷也是活该。整日里拈花惹草,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胡说什么!"袭人瞪她一眼,"这话传出去,仔细你的皮!"
晴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闭嘴。
她偷眼瞧了瞧李斌,见他并无责备之意,胆子又大了些:"公子真要管这闲事?那张霸天背后可是九门提督..."
"晴雯!"袭人急得首跺脚。
李斌却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什么都知道。"
晴雯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前儿个厨房柳嫂子的侄儿在顺天府当差,说那张霸天仗着姐夫是九门提督,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上月还强占了西城刘掌柜的铺子,逼得人家上吊呢!"
李斌目光一沉:"竟有这等事?"
袭人见势不妙,连忙岔开话题:"公子,水要凉了,先洗漱吧。"
李斌点点头,转身进屋。
心中却己有了计较——明日不仅要救贾琏,还要会会这位无法无天的张霸天。
与此同时,荣国府内各院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贾母房中,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人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造孽啊!"贾母捶着胸口,"这孽障整日里不学好,如今惹出这等祸事来!"
王夫人连忙劝道:"老太太别急,己经派人去请我哥哥了。他如今在兵部任职,与顺天府尹有些交情。"
邢夫人却阴阳怪气地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听说琏儿得罪的是九门提督的小舅子,人家姐夫可是正二品大员呢。"
薛姨妈打圆场:"好在有那位李公子答应帮忙。我看他气度不凡,说不定有什么门路。"
"一个外来的公子哥,能顶什么用?"邢夫人不以为然。
正说着,鹦鹉匆匆进来:"老太太,林姑娘派紫鹃来了,说是听说府里出事,特意送了些安神的茶来。"
贾母面色稍霁:"难为这孩子病着还惦记着。"
随即又叹道,"要是宝玉有她一半懂事,我也不用操这许多心了。"
王夫人闻言,脸色微变,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潇湘馆内,黛玉倚在窗边,望着听雨轩的方向出神。
紫鹃回来见状,轻声道:"姑娘别担心,我瞧李公子镇定得很,想必己有对策。"
黛玉轻咳两声,将手中绣帕攥紧:"你去把我抄的那张药方送去听雨轩,就说...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紫鹃抿嘴一笑:"姑娘这是..."
"休要胡说!"黛玉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人家救了我的命,如今又为府里的事奔走,送张药方算什么?"
紫鹃笑着应了,自去准备。
留下黛玉独自望着窗外月色,想起白日里李斌为她诊脉时专注的神情,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斌便起身梳洗。
晴雯和袭人早早候在门外,一个捧着官服,一个端着早膳。
"公子,这是连夜赶制的常服。"袭人展开一件靛蓝色织金锦袍,"按您吩咐,不显山不露水,却又处处透着讲究。"
李斌满意地点头。
这袭人果然心细如发,准备的衣裳既符合他"贵公子"的身份,又不会太过招摇。
晴雯不甘示弱,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小厨房特意熬的,最是养胃。公子今日要费神,空腹可不行。"
李斌笑着接过,三两口喝完,随即换上锦袍。
镜中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连晴雯都看呆了。
"公子真好看。"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羞得耳根通红。
袭人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忽听院外传来嘈杂声。
片刻后,王熙凤带着平儿和几个婆子匆匆进来。
今日的王熙凤一扫昨晚的慌乱,重新梳妆得一丝不苟,只是眼下淡淡的青影泄露了她的疲惫。
"李公子,轿子备好了。"她强打精神道,"我哥哥王子腾也派人来了,说是在府衙等我们。"
李斌整了整衣袖:"走吧。"
一行人出了荣国府,只见门前停着三顶青呢小轿,十几个家丁护卫左右。
街坊邻居探头探脑,窃窃私语,显然贾琏被捕的消息己经传开了。
李斌正要上轿,忽听身后有人唤他。
回头一看,竟是黛玉的丫鬟紫鹃,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匆匆赶来。
"李公子,这是我们姑娘让送来的。"紫鹃气喘吁吁地行礼,"说是...说是对公子身体有益。"
李斌打开一看,是一盒精致的药丸,旁边还附着一张字迹清秀的纸条:"清心润肺丸,晨起服用最佳。"
他心头一暖,小心收好:"替我谢谢林姑娘。"
这一幕落在王熙凤眼里,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轿子起行,穿过清晨的街道,向顺天府衙而去。
李斌靠在轿中,闭目养神。他知道,今日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在荣国府内,关于这位神秘李公子的议论,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有人说他是皇亲国戚,有人说他是江湖奇人,更有小丫鬟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他房里有御赐的金牌。
只有黛玉静静地坐在潇湘馆内,抚琴一曲《流水》,琴声悠悠,寄托着说不尽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