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能把安娜带回来的话……”小女孩抖啊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棒样式的东西,“那我就把我捡到的这个东西给你们。”
仓蜀和蒙迈凑过来,在类似于金箔的包装袋上,两个黑色的大字简约而不失内涵,狂放夹杂着不羁,用生怕小孩不识字还特地标注上拼音的拳拳爱心写着,“神器”!
“老大。”仓蜀严肃地说,“吱觉得这就是神器。”
“是呢。”蒙迈敷衍的赞同着,“真是很符合这个国家的精神状态呢。”
“啊?”仓蜀歪头看着蒙迈,“哥不也是王国的大魔法师吗?为啥会说这个国家呢?难不成……”
魔王大人什么时候最紧张呢,大概就是被勇者找到语言逻辑漏洞的时候了,蒙迈浑身都有些发凉,赶紧解释道:“啊哈,这是,额,这是因为……”
“一定是因为老大沉迷研究所以根本不出门吧。”仓蜀瞬间找到理由说服了自己,“不愧是大魔法师呢,时时刻刻都在为国家的发展奋斗,吱也要向老大学习!”
蒙迈松了一口气,嘴角抽搐地说:“对,就是这样,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那个神官大人要回娃娃吧,让小朋友等太久可不好。”
此时的仓蜀内心无比敬佩,虽然老大一开始还觉得小女孩麻烦,但归根到底还是很善良的,在确定对方真的需要帮助之后,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人家。
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
蒙迈则在心里庆幸这次没有暴露,一猫一鼠心里各怀心思,走到下午两点钟才来到了神官所在的祷告所。
祷告所比教堂要小不少,没有那些绘制着神爱世人的彩色琉璃,只有久未擦拭而灰扑扑的窗户,以及窗户外用黑色栅栏拧出的窗花。
神官穿着黑色的长袍,并襟双扣连领口的肌肤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若不是他此时正提着水壶浇着花,仓蜀几乎以为他是个假人。
“你们是来带走那个娃娃的?”仓蜀还未开口,神父却抢先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那个娃娃留在她的身边只会带来厄运,留在这里反而对她更好。”
仓蜀和蒙迈齐齐点头:“啊,我/吱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神官拧着眉头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应该不会告诉你们才对。”
仓蜀:“啊不,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蒙迈:“浅显首白的言论,明眼人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明白过来的结果,不如说,神官居然会觉得这个事实很难预料吗?”
神官不语,只是和他们对视着,良久过后才开口道:“不愧是讨魔骑士和魔法师,这件事情我曾经和很多人都说过,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的说辞。”
他放下手中的水壶,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手帕,擦拭干净手上沾染的水滴,神官顺着卵石路都在祷告所的木门前,拧开了把手:“走吧,进来聊聊。”
蒙迈和仓蜀走进祷告所,扑面而来是木材的腐烂气息,祷告所的屋顶由墙壁支撑起的五根房梁作为框架,如今那些缝隙中己经结满了蜘蛛网。
如果真的需要用一个词语概括这里的现况,仓蜀会选择“枯萎”。
神官走到一盏煤灯前,用火柴点燃灯芯,微弱的光芒为房间内添染一抹亮色,同时也让仓蜀和蒙迈看清了房间内的布局。
入门左侧是镶在木墙上的书架,书架下方依靠着一半桌子做支撑,这才没带着墙壁一同坍塌,桌子上放了很多羊皮卷,墨水瓶中还插着一根羽毛笔。
大门右侧则是用铅笔绘制出了不知名的魔法阵,在魔法阵的中间,那个名叫安娜的布娃娃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
和仓蜀和蒙迈想象中的形象不同,安娜的样貌出奇地乖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美丽,和小女孩的描述一样,安娜拥有漂亮的金色头发,头发在脖颈的位置用皮筋扎起两个小揪揪。
当然,最漂亮的还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安娜的眼睛是湖泊般平静的碧蓝,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中甚至能看出情绪的堆叠,仿佛那并不是一双人工制造的眼睛,而是真实的人类会拥有的眼睛。
就和那个小女孩的眼睛一样。
“神官,求求你,神官。”安娜如樱桃般红润的小嘴紧闭着,这声音似乎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的,来自一个中年女人的哀求。
“让我回到我的女儿身边吧,晚上,如果没有我陪着,她会哭出来的……神官,求求您了……”
神官叹了口气,他蹲在安娜面前,轻声说:“女士,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您自己的身体情况,您自己比我清楚,灵魂在一段时间内如果不入天堂,您只会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我不在乎。”安娜哭泣着,“我只想陪我的女儿最后一段时间,我己经死了,难道还有什么后果,比留下我那年幼的女儿独在人世更让我痛心的嘛!”
神官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看向己经呆住的一猫一鼠:“你们也看见了,我并不想分开一对可怜的母女,但实在没有办法。”
“这位女士己经没有时间了,明天的午时三刻,如果她仍然待在这具玩偶的身体里,等待她的只有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这一条路。”
仓蜀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一开口说话都破音了:“不,不是,合着娃……这位女士把针放在那个小女孩脚边真的是因为好心啊。”
“我的女儿每次伤心时,都会针织到很晚,我把针放在她脚边,就是为了让她早点去睡觉,针织用的长针不会伤害到她的……”
听到这句话,神官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刚刚夸赞的这两位大人,缓缓开口道:“二位刚刚不是还说,己经知道真相了吗?”
仓蜀尴尬的脸都红了,抬起爪爪挠了挠脸,心虚地说:“哎呀,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复杂多变嘛……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