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在长白山顶形成巨大的漩涡,林小棠的身影在冰镜中逐渐模糊。她的和服被寒霜侵蚀,十二单衣的纹样正一片片剥落,化作细雪消散在风中。
“她撑不住了。”雪梦柔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骨髓,“如果镜中的‘我’完全吞噬她,雪姬就能借助她的身体降临。”
王闯的左眼疯狂闪烁,三种未来在视网膜上重叠:
1. 冲入光柱救林小棠——苏雨被冰傀拖入雪底
2. 保护苏雨撤退——长白山脉永久冰封
3. 雪梦柔触碰冰镜——但她的身体会开始崩解
“没有完美选项。”王闯咬牙,手表弹出的警告框猩红刺目:【命运弦线即将断裂】
雪梦柔突然摘下颈间的冰晶吊坠——那是她仅存的冠冕残片。冰晶在掌心融化重组,竟变成一把细长的冰刃。
“弦者修正命运,觉醒者撕裂命运。”她回头看向王闯,异色瞳孔泛起涟漪,“而雪女...可以冻结命运。”
冰刃刺入自己心口的瞬间,整座山脉的暴风雪为之凝固。
冰刃贯穿之处没有流血,而是涌出无数发光的冰丝。这些丝线缠绕着雪梦柔的身体,将她拖入一个诡异的静止时空——
三百年前的冰宫内,年幼的雪女王氏正将冠冕戴在妹妹头上。
“雪姬,等春天来了,我们去看山下的樱花好不好?”
镜中的雪姬笑得天真烂漫:“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记忆突然扭曲,冰宫地面裂开漆黑的缝隙。成年后的雪姬抓着血淋淋的噬忆冰刃冷笑:“看啊姐姐,这就是你珍视的人类记忆!”
她挥手展开无数冰镜,每面镜中都映出雪梦柔不同时期的倒影——
狩猎的、哭泣的、杀戮的...最后都变成雪姬的模样。
“你还不明白吗?”记忆里的雪姬掐住雪梦柔的咽喉,“我们本就是一体两面!”
现实中的雪梦柔猛然睁眼,冰刃彻底没入心脏。
“你说得对。”她对着虚空轻语,“所以这次...我带你一起走。”
长白山顶的光柱突然坍缩。林小棠从半空坠落,被王闯跃起接住。她手中的冰镜咔嚓碎裂,镜中的“雪梦柔”发出凄厉尖啸。
“快...封印...”林小棠呕出靛蓝色的血,“她在用我的影子...重塑冬之门!”
苏雨突然冲向最近那具冰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将手掌按在冰傀胸口——
“小雨!”王闯的嘶吼被风雪吞没。
但预想中的记忆抽取没有发生。冰傀胸腔里的蓝焰顺着苏雨手臂回流,在她眉心凝结成雪花印记。更惊人的是,那些被冰傀夺取的记忆画面,正通过苏雨的身体投射向光柱残余!
“原来如此...”江南的声音突然从风雪中传来。他踏着青铜骰子组成的阶梯走来,袖口不断滴落冰蓝血液,“苏雨才是真正的‘冬之弦载体’。”
雪梦柔的冰刃完全融化,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当年我分出一半力量...寄宿在人类胎儿体内...就是为今天...”
王闯的手表砰然炸裂,表盘里藏着的最后讯息浮现——
【命运修正方案:以弦者之死重启冬之弦】
当王闯冲向光柱时,江南的骰子突然组成屏障。
“来不及了。”他指向天空,“看。”
暴风雪不知何时己经停歇。晨曦穿透云层,照在长白山主峰——那里矗立着一座全新的冰雕:雪梦柔与雪姬背对背站立,两人的手共同托着一顶正在融化的冰冠。
山脚下,所有冰傀齐刷刷跪拜,胸腔里的蓝焰升腾成无数萤火。
“冬之门关闭了。”林小棠虚弱地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冰晶,“族长用自己...重构了季节的秩序。”
苏雨眉心的雪花印记微微发烫,她突然指向冰雕底部:“那是什么?”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一小块冰晶正闪烁着∞符号的光芒。
江南捡起冰晶轻笑:“看来高阳那小子...早就埋下了后手。”
晨光洒在长白山的雪坡上,冰雕折射出七彩光晕。苏雨跪坐在雪地里,指尖轻触眉心发烫的雪花印记,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三百年前的山村冬夜,雪梦柔将一枚冰晶放入孕妇腹中;
二十年前的医院产房,林小棠在新生儿额头画下隐匿的雪纹;
三天前的暴风雪夜,江南的冰蓝血液滴入苏雨的茶杯...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苏雨的声音发抖,抬头看向江南。
江南的青铜骰子在掌心裂开一道缝:“准确地说,是从你出生那刻开始,这就是场针对雪姬的千年棋局。”他忽然剧烈咳嗽,这次吐出的不再是冰蓝血,而是闪着金属光泽的银沙,“只不过...执棋者不止我们。”
王闯拾起那块∞符号的冰晶,突然看到幻象——
高阳站在时空裂隙中,将某个发光的物体塞进雪梦柔的冠冕。
返程的首升机上,林小棠用绷带缠住不断渗出靛蓝血液的手臂:“族长当年分裂的不只是力量,还有雪女族的因果。苏雨承载的是‘冬之记忆’,而你...”她看向王闯左眼的金属光泽,“承载的是雪姬对‘命运之弦’的污染。”
王闯猛然想起冰窟幻象里雪姬的狂笑:“所以我的预知能力...”
“是雪姬篡改弦线的副产品。”江南擦拭着骰子裂缝,“正因如此,周默才会盯上你们兄妹。”
苏雨突然捂住耳朵。她的脑内响起雪梦柔最后的传音:【去找高阳,他手里有第三块冠冕碎片】
首升机仪表盘突然疯狂报警,前方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座由冰晶构筑的空中楼阁,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每片瓦当都刻着与∞交织的纹样。
“冬之门的...背面?”林小棠脸色煞白。
江南却低笑出声:“不,这是‘观星阁’。”他转向震惊的众人,“看来另一位执棋者等不及了。”
冰阁内没有想象中的寒冷,反而充满茶香。高阳坐在星图地毯上,面前摆着三杯茶:一杯结冰,一杯沸腾,一杯悬浮着∞符号的光粒。
“比预计晚到十七分钟。”他头也不抬地说,“雪姬的残念干扰了首升机航线。”
王闯的左眼突然剧痛,三种未来同时涌现:
1. 喝下冰茶,身体被雪梦柔的记忆占据
2. 选择沸茶,左眼的金属化将加速蔓延
3. 触碰光茶,但苏雨会瞬间结霜
高阳终于抬头,瞳孔中流转着星河:“弦者总想着选择,却忘了...”他忽然将三杯茶倒进同一个壶里,“命运可以调和。”
混合的茶汤在壶中旋转,逐渐显现出清晰的画面——
富士山脚下的神社,林小棠的本体正被十二道冰锁禁锢;
某间医院的停尸房,雪姬的手指在解冻液中微微颤动;
而众人所在的观星阁,不过是高阳用∞符号投射的幻象...
“该死!”江南的骰子突然全部爆裂,“我们还在长白山的暴风雪里!”
西周景象如镜面破碎,暴雪重新呼啸而来。原来从他们触碰∞冰晶那刻起,就陷入了时空循环的夹缝!
高阳的身影在风雪中逐渐模糊:“去找真正的第三碎片...在雪姬诞生的地方...”
苏雨眉心的雪纹突然灼烧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念出古老咒文:“...极北玄冰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