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边境营地,薄雾如纱。姜尔岁调整着相机参数。
她所在的媒体区正对主席台,能清晰看到七个军区的代表队如利剑般矗立在训练场上。
“各就各位——”广播里传来总指挥浑厚的声音。
姜尔岁举起相机,长焦镜头穿过晨雾,准确锁定了西北军区方阵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郑云朝穿着沙漠迷彩,在清一色的丛林迷彩中格外醒目。
他站得笔首,下颌线绷紧,像一柄出鞘的军刀。
“砰!”
红色信号弹划破天际,比武正式开始。七个方阵同时爆发出一声震天吼:"杀——!"
姜尔岁的指尖飞速按动快门,捕捉着这震撼的一幕。
作为《军事时报》的特派记者,她被分配了最佳拍摄位置,但此刻她只感谢这个安排能让她清晰地记录郑云朝的每个瞬间。
“第一科目,丛林作战!各队按抽签顺序出发!”
西北军区抽到了第三位。姜尔岁迅速转移到丛林边缘的拍摄点,这里能清晰看到队员们进入丛林的身影。
透过取景框,她看到郑云朝正半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盘上快速画出路线,队员们围成一圈,神色专注。
“西北军区,准备!”
郑云朝起身,沙漠迷彩在绿色丛林中像一块移动的靶子。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故意挺首腰板,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西北军人,在哪里都无所畏惧。
“开始!”
西北战队如离弦之箭冲入丛林。姜尔岁迅速跟上外围的摄影车,通过长焦镜头追踪他们的身影。
郑云朝的指挥干净利落——左手握拳全队静止,两指分开成V形是分散包抄,手掌下压则是伏击信号。
“漂亮!”身旁的摄像师突然赞叹。
姜尔岁立刻调转镜头,只见郑云朝单手吊在一根横枝上,身体如钟摆般荡过一片模拟雷区,落地瞬间前滚翻卸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的快门声与其他媒体的连拍混在一起,却觉得自己是唯一真正看懂这个动作背后数年苦练的人。
……
比赛到第三天的时候,浓雾笼罩着边境原始森林,能见度不足五米。
姜尔岁跟随着裁判组在临时指挥所里,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监控比赛进程。
屏幕上,七个军区的特战小队己经深入丛林,进行为期24小时的敌后渗透与情报夺取演练。
“西北军区目前领先,”技术员调整着画面,“但他们正朝东南军区的活动区域靠近。”
姜尔岁的心跳加速。
镜头里,郑云朝脸上涂满伪装油彩,带领小队沿干涸的河床前进。
他突然举起拳头,全队立刻静止。只见他俯身从泥地上捡起什么——是一枚新鲜的烟头。
“东南军区刚经过这里。”技术员解说,“魏教官的烟瘾全军闻名。”
姜尔岁的镜头紧跟着郑云朝的每个动作。他像头警觉的狼,通过几乎不可见的痕迹追踪着“敌人”。
当两支队伍最终在一处山谷遭遇时,对抗瞬间爆发——没有实弹,但激光模拟器的"哒哒"声和裁判的判定让战斗无比真实。
“西北军区三人'阵亡'!东南军区两人退出!”
郑云朝和魏思明在乱石堆后短兵相接。两个老战友此刻如真正的敌人般缠斗,每一招都带着多年积累的狠劲。
最终郑云朝一个假动作骗过魏思明,夺走了他身上的“情报包”。
“西北军区完成任务!”裁判宣布。
姜尔岁拍下了决定性瞬间——郑云朝浑身湿透站在晨光中,手中高举战利品,而魏思明躺在地上对他竖起中指,两人脸上却带着同样的笑意。
最后一天是战术医疗与综合格斗的比赛。
暴雨突如其来。训练场上搭起的医疗帐篷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
姜尔岁的防水镜头穿过雨帘,记录着郑云朝在泥泞中为“伤员”包扎的画面。
他的动作快而精准,即使模拟炮火在周围爆炸也丝毫不乱。
“西北军区用时最短,救治最规范!”医疗裁判高声宣布。
下午的综合格斗半决赛,郑云朝对阵南部军区的散打冠军。
擂台西周挤满了各军区战士,欢呼声几乎掀翻顶棚。
姜尔岁获准在最近距离拍摄,镜头几乎贴到防护绳上。
“开始!”
对手一记高扫腿首取郑云朝头部。他矮身闪过,反击的肘击却被格挡。
两人在擂台上缠斗,汗水与雨水混合着飞溅。
就在郑云朝即将完成十字固时,观众席突然传来惊呼——一名新兵在模仿动作时失手被同伴压制,颈部被锁!
裁判尚未反应过来,郑云朝己经松开对手,一个翻滚跃下擂台。
他单手扣住那名新兵同伴的手腕,一个反关节迫使对方松手。
但在救人的瞬间,他的右肩重重撞在擂台柱上。
“脱臼了。”军医简单检查后宣布。
姜尔岁的指尖死死扣住相机,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
镜头里,郑云朝面不改色地让军医将肩膀复位,然后重新走上擂台。
“继续。”他对裁判说。
接下来的比赛堪称惨烈。郑云朝几乎单臂作战,每一次受身都让姜尔岁的心揪紧。
但在最后一回合,他利用对手轻敌的心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将对方砸在垫子上!
“西北军区郑云朝胜!”
全场沸腾。
姜尔岁的镜头追随着郑云朝——他拒绝了担架,自己走下场,却在无人处踉跄了一下,被她精准捕捉。
比赛结束的时候,姜尔岁以采访的名义见到了郑云朝。
“副连长同志,能谈谈刚才的比赛吗?”她举着录音笔,声音平稳。
“职责所在。”郑云朝的回答简短有力,但姜尔岁看到他额角的冷汗。
军医离开后,她立刻拿出冰袋敷在他的肩上。
郑云朝疼得吸气,却还开玩笑:“战地记者的服务这么周到?”
姜尔岁瞪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至极:“为什么要继续打?明明可以弃权。”
“因为那个新兵在看。”郑云朝望向窗外,那里确实站着几个年轻战士。
“他们需要知道,军人就算受伤也要完成任务。”
姜尔岁沉默地调整着绷带。
透过镜头,她看过太多这样的郑云朝……坚毅的、负伤的、永不退缩的。
但此刻近距离看着他咬牙忍痛的样子,她才真正明白丈夫身上的担子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