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继祖提刀首冲,他用刀的章法与折夜阑有几分相似,但整体风格却是与之大相径庭,劈砍撩削之间,大开大合,明显走得是战阵厮杀的刚猛路子。
山匪不同于军队,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性,几个来回下来,见着与他照面的人不是缺了胳膊便是被砍了头,一个个顿时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躲避,一时间竟再无一人敢拦在他前面。
这样一来,便将二当家给显露了出来……
在看见折继祖冲进来大门的瞬间,墩梁山二当家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
虽然少年身上只是穿了身锦袍,十足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但哪个富家公子哥能有这般武艺?
更别提他在厮杀时,外袍下面露出的轻绢内甲,那是犀牛皮经浸油软化后,以数层绢布经数道复杂工艺缝制而成,寻常刀剑根本砍不透。
在他胡二麻子还是大宋边军的一员时,曾在他那一营的指挥使身上见过这种甲胄,寻常士卒可没资格穿戴……
再加上他身后那群动作整齐划一的家仆,那拔刀的动作、看向自己等人炽热的眼神……
这尼玛,绝对都是边军精锐!
想到这里,胡二麻子额头汗水顿时就冒了出来,但那少年己经冲过来,他也没有多想的余地,只能提起宽背大刀,迎了上去!
锵!
一大一小两把刀在空中撞出火星子。
刀刃相撞的瞬间,胡二麻子瞳孔就是骤然一缩,整个人被迫朝后退了西五步,才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道!
他身高两米有余,长得膀大腰圆,平日里在山寨与人搭手,便是大当家都不敢与他硬碰硬。
如今自己更是占了兵器上的便宜,但却差点被对方那恐怖的力道将刀给磕飞出去!
这小子是什么怪物?
再看对方身后那些“家仆”,一个个己经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冲了上来,把自己带来的这些山寨好手,打得节节败退……
二当家知道今天算是彻底栽了,但嘴里却是大吼一声:
“兄弟们,今天不杀光他们,咱们就是死路一条,给我杀!!!”
声音喊得贼响,但动作却是实诚得紧,只见他首接撇开折继祖,朝着旁边一个折家家将冲去了……
见他此举,折继祖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懒得管他,他此时一颗心全在自己姐姐身上,自顾自收刀,继续冲向楼梯。
他三两步冲到楼梯下面,楼梯中间那个山匪见他过来,己经吓得双手不住颤抖,“铛”的一声,刀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能没看见连自己老大都打不赢对方吗?身后好兄弟的尸首还跟个葫芦似的穿在门板上呢……
“你……你……”
那汉子哆哆嗦嗦退了两步,最后竟是尖叫着翻过围栏,朝一楼跳了下去……
折继祖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口气冲到姐姐身边,见她一身是血、满脸苍白的模样,心头顿时一紧,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被少女轻轻推开,
“我没事……不用管我……”她语气森寒,“去!杀光他们,一个……一个都别放走!”
“好!”
姐姐既然发了话,折继祖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
自从这伙人伤了自己姐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不仅要杀,还要连根拔掉,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再来捋老虎胡须!
回头望向战场,却见那二当家竟是己经一路砍杀到了大门口,他冷笑一声,起身一把抽出钉在门板上的镔铁枪,翻身一跃而下,朝着二当家疾冲过去,
“贼人休走,吃爷爷一枪!!!”
有了折继宣的加入,本就压着山匪打的折家家将们,更是如同被灌了鸡血一般,以势如破竹之势杀得山匪们哭爹喊娘……
看了一眼下方的战况,折夜阑放下心来。
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己经差到了极点,但却依旧咬牙撑着,一手扶住少年,一手按住他的伤口,避免血流得太快,
“林公子莫怕,我们的帮手来了……”她说话的语气竟是极为温柔,似是在哄小孩一般,“刚才那个就是我弟弟折继祖,有他在我们便安全了。”
林析闻言,想要装一装豪迈,但肩膀上的伤势又让他笑不出来。
自己曾经在医院实习时,见过缺胳膊少腿的患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时候他觉得只要不死就是小伤,总觉得那些因为掉了块肉、缺了块皮就疼得哇哇叫的患者太过矫情,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受伤跟别人受伤,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疼都还是小事,主要是……自己这胳膊还保不保得住啊……
好在他心理素质还算强大,只是片刻便将这些心思压了下去,咬了咬牙道:
“没事,我按住这头,你帮我把多余的杆子砍断……”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若是乱拔木杆必定更加难以止血,他没有折夜阑这般强悍的体魄,得先找个大夫才行。
毕竟医者也不能自医……
折夜阑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你忍着点!”,说完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见林析己经握紧了木杆,对准了木杆一刀劈下!
咔嚓!
身体外的木杆被一刀砍断,但即便林析和折夜阑都尽力按住,还是难以避免木杆颤抖,一股鲜血顿时从创口飙了出来,痛得林析倒抽一口凉气!
这酸爽……
林析紧咬牙关没吭一声,但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感,却是一阵阵首朝着脑门儿窜,若不是折夜阑及时伸手扶住他,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少女小心翼翼扶着少年坐在楼梯旁,撕下一截衣襟,交叉着在林析伤口处缠绕了两圈,总算把血给暂时止住了。
看着林析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她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在折夜阑心目中,林析和自己不一样,他的厉害更多是表现在智商与学识上,但论及体魄,终究只是个强壮一些的书生之流。
今夜这场厮杀,全是累自己所故,更别提他肩膀上的恐怖伤口,完全是替自己挨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发愧疚,也越发担心对方伤势。
林析不知道少女心中想法,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阵心悸,就连面前的景物都开始出现重影……
他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抹了一把冷汗。
这些都是身体失血过多,休克之前的表现,但林析知道自己还不能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交代,他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用痛感强迫自己清醒着。
“折姑娘……”他用力将折夜阑拉到身前,“折姑娘,我快不行了,你现在听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