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每一声"咚",地面上的影蛇就向祠堂移动一寸,刘清身上的蛇鳞就多长一片。
"寅时...种的因..."清风指着自己左眼的竖瞳,"卯时...结的果..."
一阵阴风吹开棺材铺的后窗。窗外老槐树上,七只红眼黑猫排成一列,每只猫的尾巴都分叉成九股。它们齐刷刷看向屋内,猫眼中映出个恐怖的画面——
祠堂的古井中,伸出了一只布满虎纹的巨手,手腕上戴着破碎的银镯。而井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捧着面残缺的铜镜...
巳时的太阳刚过树梢,边缘就开始泛红。
郭道长用墨斗线缠住后颈,暂时压制蛛毒的蔓延。每走一步,脊椎里就像有无数细小的脚在爬动。清风跟在他身后,小道童的左眼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右眼窟窿里不时爬出金线蛆虫,这些蛆虫落地后总是排成箭头形状,指向祠堂方向。
"师父,刘清哥...不太对劲。"清风声音嘶哑。
郭道长回头看向棺材铺。刘清站在门口阳光下,胸口空洞里的小蛇己经全部钻出,在体表结成青黑色的鳞甲。最骇人的是他的影子——不是人形,而是一条昂首欲扑的巨蛇,蛇头上隐约可见两张人脸,一张是刘清,另一张竟是王雪!
"尸王...没有完全死..."清风腹部的七星黑疤渗出黑色黏液,"它把一部分...藏在了刘清哥的...影子里..."
远处祠堂方向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地面剧烈震动,古井所在的位置腾起三丈高的血雾。雾中隐约可见那只虎纹巨手正在拍打地面,每拍一下,就有几块墓碑从坟地飞来,自动堆砌成某种建筑的轮廓。
"它在...重建祠堂..."郭道长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己经模糊不清,"赶在午时前..."
正说着,太阳突然暗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一轮血月不知何时出现在白昼天空,正缓缓移向太阳。两者相触的瞬间,天地间骤然刮起腥风,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哭嚎声。
血月边缘开始"融化",暗红色的光晕如血般滴向大地。第一滴"血光"落在村口老槐树上,树皮立刻腐烂脱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婴儿头骨!每个头骨的天灵盖上都有个小孔,孔中插着截发黑的桃木钉。
"血月蚀日,阴阳逆乱..."郭道长从褡裢里摸出最后三张黄符,"尸王要借天时重生!"
清风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惨叫。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右眼窟窿里爬出的蛆虫背上浮现出虎纹。更恐怖的是,他腹部的七星黑疤正在裂开,七道黑血如箭般射向祠堂方向!
黑血落地即化作七只虎头猫身的怪物,体型比之前见过的更大,每只背上都长着人脸——赫然是被尸王吞噬的七个村民!怪物们齐声咆哮,声浪震碎了沿途所有窗纸。
郭道长刚要阻拦,后颈的蛛毒突然发作。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他眼前一黑,恍惚中看见自己的影子站了起来——那影子不是人形,而是条双头蛇,一个头是虎首,另一个是蛇头!
"师父!"清风用桃木剑刺向那个诡异影子。剑尖穿透影蛇的七寸,地面竟然渗出黑血。影子吃痛缩回原形,但郭道长己经口吐白沫,皮肤下隐约可见蜘蛛形状的凸起在游走。
祠堂方向传来第二声巨响。血雾中己经能看清建筑的轮廓——是座微型祠堂,完全由墓碑堆砌而成。虎纹巨手正在往"墙"上贴东西,仔细看竟是那些从老槐树里露出的婴儿头骨!
清风拖着郭道长躲到断墙后。他从师父褡裢里找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腥臭的黑色药丸塞进郭道长嘴里。药丸入腹,郭道长皮肤下的蜘蛛凸起暂时安静下来,但后颈的伤口流出更多青黑色脓血。
"师父...井下镜子..."清风凑到郭道长耳边,"是双面镜...阳面照魂...阴面...收魄..."
郭道长瞳孔骤缩。他想起阿秀鬼婴给的珠子,想起铜镜照出的古井,想起尸王被阴阳镜分开的场景...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原来...阴阳镜的阴面在井下...阳面就是我们用的铜镜..."
清风突然捂住左眼。他的指缝间渗出黑血,滴在地上竟化作几只红眼壁虎。"它...来了..."小道童的声音充满恐惧。
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动,像是有巨人在行走。从断墙缝隙望去,只见一个三丈高的身影从血雾中走出——上半身是青灰色的虎头人身,下半身却是粗壮的蛇尾,正是尸王的本体!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它的胸口有个大洞,洞里蜷缩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虚影,正是阿秀的怨魂。
尸王手中捧着由墓碑砌成的微型祠堂,祠堂门楣上挂着块人皮匾额,用血写着"养尸堂"三个大字。而更骇人的是,祠堂窗户全是活人的眼珠做成,瞳孔齐刷刷转动,看向躲藏的师徒二人。
"清风...我儿..."尸王的虎头突然发出贺刚的声音,"来...拜堂..."
清风如遭雷击,左眼的血泪止不住地流。郭道长强忍蛛毒,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道血符。符成瞬间,尸王手中的微型祠堂突然掉下一块"砖",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是半面青铜镜,边缘刻着八卦纹路!
"阴阳镜的阴面!"郭道长挣扎着站起来,"原来被尸王藏在..."
话未说完,他的影子再次叛变。影蛇猛地缠住他的双腿,将他拖向尸王。清风想拉住师父,却被自己腹部的七星黑疤中射出的黑血捆住手脚。黑血落地即化作七个鬼婴,死死压住他的西肢。
尸王发出得意的咆哮。它胸口的阿秀怨魂突然伸出手,指向棺材铺方向。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己经完全蛇鳞化的刘清正缓步走来,每走一步,身上就掉落几片蛇鳞,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与尸王一模一样!
"刘清...我儿..."尸王的蛇头吐出信子,"来...合体..."
刘清没有回应。他的眼睛己经变成了纯粹的蛇瞳,胸口空洞里爬出九条小青蛇,每条蛇头上都长着张微型人脸——正是古井魔胎的九个分身!这些蛇游向尸王,却不是攻击,而是恭敬地环绕在它脚边。
血月己经吞噬了大半个太阳。天地间一片暗红,所有影子都活了过来,在地上扭曲蠕动。而更恐怖的是,这些影子里不断渗出黑血,汇聚成一条条小溪,全部流向尸王手中的微型祠堂。
祠堂吸收了足够多的影血后,门楣上的人皮匾额突然裂开,掉出个红布包裹。尸王用指甲挑开红布,里面竟是颗跳动的心脏——表面覆盖着蛇鳞,正是刘清被吞噬的那颗!
"虎食子...蛇吞心..."尸王将心脏按进胸口的空洞,"现在...该...换命了..."
它一把抓向郭道长,青灰色的巨掌遮天蔽日。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绿光突然从棺材铺方向射来,精准命中尸王的手腕——是己经完全蛇鳞化的刘清!他胸口的空洞里不再是小蛇,而是一面残缺的铜镜碎片,正反射着血月的光芒。
"阿秀...娘..."刘清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我...明白了..."
尸王惊怒地咆哮,胸口的阿秀怨魂剧烈挣扎。趁这间隙,郭道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燃起金色火焰,但不是攻向尸王,而是刺向自己的影子!
影蛇发出凄厉的嘶吼,被金火点燃后疯狂扭动。奇怪的是,随着影蛇燃烧,尸王的身体也开始冒烟,像是受到了同样的伤害。
"影子...是联系..."郭道长恍然大悟,"所有被尸王感染的人...影子都..."
清风突然挣脱鬼婴束缚。他抓起掉落的半面阴阳镜,狠狠刺入自己腹部的七星黑疤。黑疤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雾,雾中浮现出七个穿红肚兜的鬼婴——每个的右手都完好无损!
"阿秀姐姐...救我..."清风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正是王雪的音调。
七个鬼婴手拉着手,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形状。它们齐声唱起诡异的童谣,歌声中,尸王胸口的阿秀怨魂挣扎得更加剧烈。突然,她一把抓住尸王的心脏,硬生生扯了出来!
尸王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它的身体开始崩解,青灰色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里面无数蠕动的金线蛆虫。而它手中的微型祠堂也轰然倒塌,那半面阴阳镜的阴面掉落在地,正好与刘清胸口的阳面碎片相映成辉。
两面镜子碎片同时射出血光,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八卦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