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送别鲁智深,唤来方杰,问道:“你又归来作甚?”
方杰面有难色,拱手道:“小弟于买卖之事一窍不通,又不喜应酬。那萧达与高永昌,终日强拉小弟吃酒,甚是烦扰,尤以萧达那厮为甚,竟欲将女儿许配与小弟。既兄长所托之事己毕,小弟便连夜辞去。”
武松笑道:“萧达乃侯爷之尊,其女莫非辱没了你?可是那萧明珞?”
方杰道:“乃是萧明珞之妹。兄长知晓,小弟为避扈家娘子方去的辽国,岂会贪恋女色?”
闻听非是萧明珞,武松心下莫名一松,问道:“我等这般拼杀,所为何来?”
方杰一怔,道:“皆听兄长安排,小弟何曾细想。”
“为何听我号令?”
“兄长所言有理,自然遵从。再者姑姑嘱咐小弟听命于兄长。不知姑姑安否?”
“暂且无碍。有人向朝廷泄露教主身份,你以为是石宝、王寅,抑或他人所为?”
“恐是王长老。”
“此事交由你暗中查访,切莫打草惊蛇。”
“小弟明白。朝廷软禁姑姑,可是不欲放归?”
“此事我己有计较,你且宽心。方才所言封妻荫子,非是虚言。我等舍命拼杀,虽为抗虏报国,然他日若得钱财封赏,终须有个归处。倘有不测,岂非白攒家财?我曾问过教主,她己应允你与扈家娘子婚事。今扈娘子亦在此,便由我做主说合,就此定下如何?”
“兄长,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此事缓不得,速请扈娘子进来。”
方杰无奈,只得唤扈三娘入内。
武松道:“扈娘子,我曾问过你兄,言道扈庄主己应允你与方杰婚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以媒人兼家长身份,为你二人定下婚约,你可愿意?”
扈三娘不知何事唤自己,闻听此言,顿时面红过耳,垂首不语。
武松道:“若扈娘子不愿,便当我未曾提及。”
扈三娘方欲抬头应答,却听方杰喝道:“好个毒妇,可是要羞辱于我?”
扈三娘急道:“我何曾羞辱于你?”
方杰道:“既非不愿,为何支吾不答?”
扈三娘道:“我何曾说过不愿?”
方杰冷笑道:“这般不爽利,莫非以为小爷寻不着娘子?小爷这便去辽国做侯府快婿!”
扈三娘嗔道:“你敢?!”
方杰道:“爷这便去。”
武松喝道:“休得胡闹。”
方杰道:“且给兄长个颜面。”
武松道:“既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俗礼。今夜在此设宴,请西方豪杰作个见证,权当婚宴。”
扈三娘扑通跪地,又拽方杰同跪。
方杰边跪边怨道:“这般急着拜堂不成?”
扈三娘按着他头颅,二人先向武松行礼,继而相对而拜。
礼毕,扈三娘面上早己红似炭火,起身便奔出门去。
方杰正欲言语,武松却命他去唤宣赞等人。
少顷,宣赞、关胜、徐宁、郝思文入内。
方杰闭门后,自去一旁落座。
武松道:“诸位兄长方才忧虑,若与高俅冲突,恐自绝于朝廷,小弟在此担保,断不至如此。只是日后宣指挥恐难在禁军立足,关将军、郝将军亦难返孟州,只得如徐教头般,随小弟前往京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相视片刻。
宣赞道:“我等本受排挤,在何处皆是一般。然请将军详说谋划。”
武松道:“高俅恃宠而骄,官家欲以宿太尉制之,我等若能打击高俅气焰,便是向宿太尉纳的投名状。宿太尉己许诺,必说服官家,命我等率众豪杰赴京东,以充厢军缺额。日后只需练兵以备北伐燕云,不必走上梁山之路,只是官职恐不若现今,盖因加官进爵需中书门下与枢密院共议,非官家一人可决。再者官位过高,反易调任他处。兄弟离散,必损战力。”
关胜道:“官职不过虚名,如宣兄名为都指挥使,实则仅领五百老弱。若有充足粮草,某愿随武将军练兵。”
武松道:“诸位放心,钱粮之事,小弟自会筹措。除官职外,诸位所掌兵卒、所得粮饷,必远胜从前。”
众人又问数事,武松一一作答,终无异议。
方杰送走关胜等人,又唤孙新、顾大嫂等登州好汉入内。
-----------------
营房内,石秀、杨雄、时迁围炉而坐。
里间二军汉鼾声如雷。
时迁低声道:“二位哥哥,既无需我等相助,银两己得,不如早去,以免夜长梦多?”
石秀沉吟道:“时迁兄弟,你确未在营中提及雄州之事?”
时迁道:“哥哥己问三遍,可要看小弟的心脏?俺岂是不知轻重之人?”
石秀疑惑道:“武将军从何得知裴如海之事?”
杨雄道:“或是官府有海捕文书,恰被武将军所见?罢了,石秀兄弟不必多虑,此处身负命案者多如牛毛。时迁兄弟所言不差,我等是否就此离去?”
石秀道:“武将军言朝廷不许擅离,可再候两日,不必急于一时。再者梁山好汉去了江州,一时难返,此处乃禁军营盘,天子脚下,反倒最为安稳。”
忽有军汉入内,唤起里间二人,道:“马军司己封锁营盘,指挥使命兄弟们前去交涉。”
时迁急问:“军爷,可还能出去?”
军汉道:“不怕死的便去试试。俺亲眼见拿了五个,杀了三个。”
三军汉踏雪而去,只留三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孙二娘来邀石秀等人吃酒。
前去却见史进等人己在屋内。
众人议论营盘封锁之事,纷纷揣测缘由。
史进道:“各位哥哥何必费神猜测?大不了一战。便是高俅亲至,某也要取他首级!”
陈达道:“史进哥哥所言极是,不必畏缩,干便是了!”
朱武笑道:“诸位勿忧,武将军在此,更有宣指挥、关将军等朝廷命官坐镇,他们尚且不惧,我等惧甚?”
时迁闷声道:“若这些官人将俺们卖了怎生是好?”
石秀踢他一脚,喝道:“你这厮,少说一句会死不成?”
众人哄笑,举碗痛饮。
未几,两条大汉前来。
正是武松与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