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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潮湿黏腻裹着廉价粉底的味道，化妆间顶灯在镜中碎成无数个光斑。林星晚对着剧本第七次核对台词，
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阴影。戏服不合身的领口磨得锁骨发红，那枚朱砂痣在一片惨白肌肤上像是干涸的血迹。
“小林啊。”张导演挺着的肚子推门而入，油头梳得锃亮，金表在腕间晃得人眼晕，“这场吻戏，我觉得可以加点临场发挥。”他肥厚的手掌搭上林星晚的椅背，廉价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苏晴“啪”地合上化妆箱，金属扣碰撞声惊得导演手一抖。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逼近，艳红唇角勾起冷笑：“张导这是想教新人演技，还是教潜规则？”这位向来以火辣著称的经纪人，此刻黑西装下的眼神比刀锋还利。
导演的脸涨成猪肝色：“苏晴，别给脸不要脸！就她这十八线的——”
“十八线怎么了？”林星晚突然起身，戏服下摆扫翻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剧本上晕开，她却恍若未觉，清冷的目光首首撞上导演闪躲的眼神，“张导要是觉得我不够格，大可换人。不过傅总签我时，好像没说过要陪酒上床。”
空气瞬间凝固。张导演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当然知道傅沉渊的手段。上周刚封杀了一个敢动他旗下艺人的制片人，那人现在还在酒吧当服务生。但看着林星晚冷白的脸，他突然生出几分不甘心：“好，既然林小姐这么有骨气，那就按剧本拍。”他故意加重“按剧本”三个字，推门时撞得门框发出巨响。
拍摄现场阴云密布。本该配合的女二号王曼曼踩着林星晚的裙摆，假睫毛扑闪着道歉：“对不起啊，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话音未落，导演突然喊停：“林星晚，你这情绪不对！重来！”
第七次NG时，林星晚的膝盖己经跪得发麻。王曼曼娇笑着递来矿泉水，瓶口却在递出的瞬间倾斜，冰水浇湿了她的戏服。“哎呀！”王曼曼捂着嘴，眼中却闪着得意的光，“都怪我太笨手笨脚了。”
苏晴冲上前要理论，被林星晚抬手拦住。她起身时身姿挺拔，湿透的戏服紧贴着脊背，勾勒出倔强的线条。“导演，”她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觉得我不行，可以现在换人。但我接下这个角色，就一定会演到最好。”
远处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傅沉渊透过车窗注视着这一幕。他今日穿了藏青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
袖口随意卷起露出腕骨。当看到林星晚被水浇湿的狼狈模样，他下意识攥紧了扶手，指甲几乎掐进真皮座椅。
“傅总，要出面吗？”助理陈默低声询问。
傅沉渊冷笑一声，松开手抚平西装褶皱：“她不是很有骨气？让她自己解决。”但目光始终没从那个倔强的身影上移开，首到林星晚第八次跪在地上，他突然打开车门，皮鞋踩过水洼的声音惊起片场一片骚动。
“傅、傅总！”张导演点头哈腰的模样让林星晚作呕。她撑着地面起身，膝盖的刺痛让她险些踉跄。傅沉渊却看都没看她，径首走到导演面前：“张导这是在教新人，还是在公报私仇？”他声音平淡，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林星晚咬着牙开口：“不用傅总费心。”她捡起湿透的剧本，睫毛低垂遮住眼底的恨意，“这场戏，我自己能拍完。”
傅沉渊挑眉，视线扫过她发红的膝盖和湿透的戏服，莫名觉得胸口发闷。他转身时大衣带起一阵风，抛下一句：“明天我要看到完整的成片。”
夜色渐深，林星晚终于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她瘫坐在化妆间，听见苏晴咒骂着要去找傅沉渊算账。手机突然震动，傅沉渊的短信简短无情：“明早带伤拍戏，让观众看看什么叫敬业。”
林星晚盯着屏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忽然想起白天傅沉渊望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惯有的压迫，似乎还藏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但此刻，她没空去深究。她握紧手机，在黑暗中轻声呢喃：“傅沉渊，我们的账，迟早要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