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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的操场浸在冷白的月光里，林羽抱着篮球的手掌沁出冷汗。三天前精心布置的易拉罐阵此刻如遭飓风肆虐，扭曲的麻绳像断裂的血管般瘫在地上，金属罐体被踩得凹陷变形，在夜风里发出呜咽般的轻响。他的目光扫过跑道边缘，最心爱的护踝歪斜地卡在双杠缝隙间，皮革表面裂开狰狞的裂口。
"噗嗤——"压抑的笑声从梧桐树荫里渗出。陈浩带着三名队员踱步而出，新换的AJ球鞋在塑胶跑道上碾出刺耳的声响。月光照亮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也照亮他手中还在滴落机油的瑞士军刀。"矮子的玩具城塌了？"他故意用鞋尖挑起个易拉罐，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枝头的夜枭。
林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自己用红漆写的"林羽专用"字样被涂抹得面目全非，那些承载着父亲修鞋摊温度的麻绳，此刻成了缠在易拉罐上的乱麻。护踝的皮革残片被风吹起，擦过他滚烫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母亲缝制的细密针脚。
"乒乓球社的矮子，来这凑什么热闹？"陈浩的球鞋重重碾过护踝，皮革撕裂声如同一记耳光。他弯腰捡起变形的护具，金属扣突然擦过林羽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混着刺痛传来，"听说你进名单了？不过是教练可怜你。"
血液冲上头顶的瞬间，林羽瞥见对方身后晃动的球棒。那些在日记里反复推演的战术突然失去意义，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却在看见陈浩左膝护具的刹那冷静下来——那里贴着医用胶布，正是上次训练旧伤复发的位置。
"用这堆破烂打赢我啊。"陈浩将护踝甩向远处，转身时故意撞得林羽踉跄。易拉罐在两人脚下滚动，折射出支离破碎的月光。林羽望着散落在跑道上的障碍物，突然想起父亲修补球鞋时说的话："再破的皮料，找准纹路就能重生。"
当陈浩的嘲讽声渐远，林羽蹲下身捡起变形的护踝。皮革裂口处露出父亲用修鞋线加固的针脚，那些歪歪扭扭的线头此刻像某种无声的誓言。他开始收集散落的易拉罐，在月光下重新丈量间距。被割断的麻绳打了个更结实的结，凹陷的罐体用胶带仔细粘好，每个障碍物都比之前低了五厘米——那是他根据自己身高重新设计的极限距离。
远处的钟楼敲响五点，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林羽戴上重新拼凑的护踝，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空荡的操场回荡。他的"螃蟹步"比以往更快，每一次变向都精准掠过易拉罐边缘，金属碰撞声连成清脆的节奏。当汗水滴落在修补过的护踝上时，他突然明白：有些恶意看似在摧毁，实则在锤炼更锋利的锋芒。
而此刻的教师公寓，教导主任李建国站在窗前，望远镜里少年训练的身影与天边的朝霞渐渐重叠。他翻开日记本，在"对抗赛准备"一栏写下：真正的对手，永远不是来自外界的刁难，而是跌倒后能否带着裂痕继续奔跑。楼下的修鞋摊己经亮起灯光，林羽父亲戴着老花镜，正在用鞋胶修补儿子破损的护踝，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