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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金凤望着校长室的方向，慢慢攥紧了拳头：“不会的……“
蒋金凤想好了，等会到了校长室，她就说是她打的人，和两个妹妹没关系。
校长室里气氛凝重。李老师皱着眉头，校长背着手站在窗前，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蒋家三姐妹站在墙边，蒋金凤低着头，但脊背挺得笔首，蒋银凤抿着嘴，眼神倔强，蒋铜凤则紧紧攥着大姐的衣角。
“你们胆子不小啊！”校长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闷雷一样砸在她们心上，“三个女娃和五六个男娃打架，看看都把他们打成什么样了！还把王佳明牙都打掉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
蒋金凤猛地抬头：“是他先欺负我们的！他……”
“金凤！”李老师打断她，语气严厉，但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忍，“不管怎么样，打架就是不对，更何况还打伤了人。”
校长冷哼一声：“王佳明他爹是公社的，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个女孩，“明天，叫你们妈来学校一趟。”
蒋金凤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她辍学很久了，但她知道，叫家长意味着什么。才第一天上学，蒋金凤不想让她妈失望，更不想因为这事，让妹妹们和她一起听到她爹的冷嘲热讽。
她咬咬牙，上前一步：“校长，是我一个人打的，跟我两个妹妹没关系！要罚就罚我！”
蒋银凤立刻拽住她：“姐，你胡说！明明是我们一起……”
“够了！”校长一拍桌子，“明天让你们妈来，这事儿必须有个交代！”
三姐妹午饭也没吃成，蒋铜凤的饭盒还被踩扁了，饿着肚子上完了下午的课。
放学回家的路上，同学们跟在她们后面起哄：“赔钱货上学打架喽！赔钱货被老师罚叫家长喽！“
蒋铜凤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蒋金凤牵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擦去她的眼泪：“铜凤，记住妈说的话，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权利，我们是花了钱的，管其他人做什么。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学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
回到家，徐春兰己经做好了晚饭。看到女儿们红着眼圈回来，她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给每人碗里多夹了一筷子肉，等着她们主动说。
蒋金凤三姐妹心里藏着事，正当她们都低着头吃饭时，蒋平安阴阳怪气地说：“哟，三位状元回来啦？作业写完了吗？要不要我教教你们啊？“
蒋金凤本来就烦，听到他的声音更烦，头也不抬：“不用，你管好自己吧。听说你期末考试数学又考了二十分？“
蒋平安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课本就要撕，徐春兰看着他，语气冰冷：“你动一下试试？我看你是真欠打！一天不打你，你皮就松了。“
想到他妈的手段，蒋长安“乖乖”放下手中的书，为了掩饰尴尬，还“特意关心”道：
“看在你们是我姐和妹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上学和以前可不一样。你们肯定没听过一句话‘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参加……’”
看了看他妈的眼神，后面那两句话蒋平安不敢说，转了个话头，“你们三个女的别刚交了学费，就灰溜溜的回家了，那简首是浪费钱。”
“管好你自己吧，数学考二十分，人家闭着眼睛都比你考的高。”徐春兰一巴掌打了过去，“我看你读书才是浪费钱，读到屁股里面去了。”
里屋的打闹传到了蒋富贵耳中，他在角落里抽着旱烟，阴沉着脸不说话。今天蒋金凤三姐妹去上学后，村里好些人就笑话他，说他管不住老婆，让赔钱货骑到头上来了。
村里女孩子上学的基本没有，除了之前取笑蒋金凤三姐妹的宋老太婆的孙女小芳，她是齐医生的女儿，家里条件过得去，在齐医生的强势态度下，小芳有了上学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女孩子，都是到大队上干活，村里有个插鞭炮的集体活，按一分钱一板鞭炮，一段时间下来也能赚不少工分，补贴家用。（注：插鞭炮也就是给鞭炮插引线，文末有话说有配图）
原本有些想让女儿去上学的家庭，看到别人家的女儿早早地就能赚公分、赚钱，立马就打消了让女儿上学的心思。
当然，也有很多女孩子自己不愿意上学，她们更喜欢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放牛，一起插鞭炮。
以前蒋金凤三姐妹除了帮家里干活外，就是去队里插鞭炮引线，赚工分补贴家用。
那时候蒋富贵的日子可是很舒服的，徐春兰干活厉害，赚的工分比他还多，加上三个女儿，他手里的闲钱不少，没事就买包烟抽。
现在徐春兰和他分家了，没人给他赚钱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靠不住。所以他很想让蒋金凤三姐妹不要上学，继续给他赚点烟钱。
但是徐春兰太凶狠，按照今天上午的架势，他要是敢说出这句话，徐春兰肯定会和他拼命。
吃完饭，蒋金凤抢着把碗筷洗了，蒋银凤把桌子擦了。蒋铜凤看两个姐姐都有活干，她看了看，跑去厨房给徐春兰打了一盆洗脚水。
“好了，你们三个别忙了！是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徐春兰把洗碗、擦桌子的两姐妹一起叫过来问道。
这三姐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嘴严，本来徐春兰还想着等她们主动说，结果反倒是她自己先忍不住问了起来。
蒋金凤看了看两个妹妹，作为大姐，她鼓起勇气说了事情的经过……
“妈，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把王佳明和另外几个男同学打了，校长让你明天去学校。”蒋金凤怕徐春兰生气，有些忐忑地说道：“这事跟银凤、铜凤没关系，是我先动手的，他们实在太欺负人！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蒋银凤见大姐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脸着急地说道：“妈，不是这样的，是我先动的手！王佳明的牙齿是被我打掉的。”
两个姐姐都认错了，最小的蒋铜凤也急急忙忙说道：“还有我，还有我，那个手背流血的男同学，是我咬的。”
“妈，我们错了！给你丢脸了！”三姐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徐春兰摸了摸蒋铜凤的头，笑了笑，“别担心，明天妈去学校找校长，让他给你们主持公道。”
“妈，你不怪我们第一天上学就打架？”蒋银凤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要怪？”徐春兰挥了挥拳头：“打得好！别人欺负你，就应该打回去！站在那里等着挨打，那是脑子有病的人才干的事！明天我去听听校长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