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苏夜被荧光映得发青的侧脸,她发梢沾着的黑色黏液正散发着与江枭实验室相同的腥甜味。
通风管道里积灰簌簌落在后颈时,我突然意识到那些青铜纹路旋转的规律——分明是父亲生前教过我的摩尔斯密码倒序排列。
"赌船在涨潮。"苏夜突然捏住我手腕,她指尖残留的解剖刀寒意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看那些锚链。"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三艘锈迹斑斑的货轮正随着潮水起伏。
本该缠绕在绞盘上的铁链此刻诡异地垂入海中,浪花拍打链环的节奏竟与方才青铜墙的转动频率完全一致。
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半张照片,火苗舔舐着血字悼词时,天眼系统突然捕捉到海面下转瞬即逝的蓝光。
"水下赌场。"我们异口同声。
苏夜撕开战术腰带夹层,两枚微型呼吸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许三笑的场子,三年前我在法医年鉴上看过他的尸体解剖报告。"
我按住她正要戴呼吸器的右手:"你说的是那个被剁成十七块又缝合的赌王?"
"缝合线用的是江氏生物科技的专利材料。"她突然将呼吸器按进我嘴里,薄荷味的压缩氧气冲得我太阳穴发胀,"现在他脖颈缝合处的尸斑,应该正好能对上你父亲警棍的防脱手纹路。"
入水瞬间,天眼系统因海水刺激开始疯狂闪烁。
成串气泡中,我看见二十米深处的沉船残骸被改装成水晶宫殿,赌桌周围游弋的食人鱼群牙齿上还沾着金箔。
苏夜扯着我躲开扫描探照灯时,我后腰别着的半枚警徽纽扣突然开始发烫。
"欢迎来到永夜赌局。"穿着鲨鱼皮西装的男人从虎鲸雕塑后转出,他脖颈上蜈蚣状的缝合线随着说话节奏蠕动,"林警官,苏法医,要不要赌赌你们肺里的氧气还能撑几分钟?"
我故意让呼吸器发出漏气的嘶鸣:"许老板不如赌赌,是你先拿到我们找到的罗盘碎片,还是江枭先把你做成新的缝合怪?"说话间用鞋跟轻磕海底岩壁,藏在袜筒里的定位器开始向陈锋发送坐标。
赌场穹顶突然降下三十六面水母屏风,每面屏风上都浮动着不同赌局的赔率。
苏夜突然按住我后背,她掌心的解剖刀片正微微震动——那些水母触须里藏着的微型摄像头,全部指向我们腰间藏着地图的磁吸扣。
"玩把简单的。"许赌王弹了个响指,侍应生端来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骰盅,"猜猜这些用死者颧骨打磨的骰子,今晚会吸走哪位贵客的灵魂?"
我正要抓起骰子,苏夜突然将冷光棒插进骰盅。
蓝光映出骰子内部密密麻麻的芯片,她鼻尖微动:"2018年江氏走私案扣押的脑波干涉器,许老板改造成赌博道具倒是很有创意。"
赌桌突然震动,我假装踉跄撞向隔壁赌客。
那个戴着孔雀面具的男人正在押注的手指缺了无名指——和档案里被江枭逼债跳楼的吕氏集团少东家特征完全吻合。
当他掀开袖口调整筹码时,我清晰看到他小臂上注射留下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买定离手!"荷官敲响人骨铃铛的瞬间,我故意打翻血浆饮料。
液体在赌桌蔓延成特定图案时,苏夜突然拽着我后撤三步。
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天花板突然降下铁笼,将三个正在作弊的赌客罩在其中。
许赌王的笑声通过声呐装置在水底震荡:"林警官果然喜欢豪赌,连天眼系统的体力透支警告都敢无视。"他说话时,何助手正站在虎鲸雕塑后方,用特制鱼竿悄悄回收某个赌客身上的监听器。
我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过度使用天眼系统让视网膜开始渗血。
苏夜突然将染血的丝巾系在我手腕,薄荷味的止血凝胶渗入皮肤时,我瞥见她用口红在丝巾内侧画的逃生路线图。
"最后一把。"我甩出磁吸扣里的地图残片,"赌你脖子上的缝合线什么时候会崩开。"
赌场灯光骤然变成血红,吕赌徒突然抽搐着倒地。
他孔雀面具脱落瞬间,我清晰看见他耳后植入的微型爆炸装置开始倒计时。
苏夜抢在何助手冲过来前,将解剖刀刺入赌桌下的应急阀门,海水突然形成漩涡将我们卷向紧急通道。
"他们发现罗盘的秘密了!"许赌王的怒吼随着水流扭曲变形。
我借着漩涡惯性抓住吕赌徒的衣领,他胸前口袋掉出的邀请函上,烫金字体正显示着明天江氏慈善晚宴的座位号。
就在苏夜启动磁吸扣的爆破程序时,何助手的鱼钩突然勾住了我的皮带扣。
他倒映在钢化玻璃上的冷笑,让我想起父亲殉职现场那个始终背对监控的模糊身影......(接上文)
何助手的鱼钩在钢化玻璃上刮出刺耳的鸣叫,我借着水流翻转腰腹,皮带扣在爆破冲击波中突然断裂。
苏夜甩出的解剖刀精准劈开鱼线,我们被气浪掀出紧急通道的瞬间,我瞥见吕赌徒的孔雀面具碎片里嵌着半枚芯片。
“两位贵客这是要提前退场?”何助手的电子合成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赌场穹顶的珊瑚灯突然全部转向我们。
他倒吊在虎鲸雕塑上的姿势活像只深海章鱼,改良过的潜水服表面爬满发光寄生虫,“许老板最恨破坏规矩的赌徒……”
我抹了把鼻孔渗出的血,故意把磁吸扣里残留的碎照片甩到赌桌中央:“不如问问你家主子,三年前他拿江枭的活体神经做赌注时,算不算坏了规矩?”照片里许三笑被缝合的脖颈在蓝光下泛着尸斑,正好与父亲警棍上的防滑纹重叠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苏夜突然用解剖刀柄轻敲我尾椎骨三下——这是我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余光扫到她战术靴底粘着的荧光粉,正随着水流在赌桌下方勾勒出逃生路线。
那些发光寄生虫开始向控制台聚集时,我突然发现操作面板上的符咒与古董店密室墙面的血符如出一辙。
“林警官这张嘴倒是比赌场的鲨鱼牙还锋利。”何助手从虎鲸嘴里抽出柄激光鱼叉,寄生虫在他脸上拼出狰狞图腾,“不过您怕是忘了,在永夜赌局——”他突然将鱼叉刺向我的天灵盖,“作弊者要留下眼珠子当筹码!”
我后仰躲过致命一击,故意让鱼叉划破左臂。
鲜血染红骰盅的瞬间,天眼系统被血腥味刺激得骤然激活。
视网膜倒映出控制台符咒的瞬间,那些扭曲的线条突然与父亲遇害现场墙面的涂鸦重叠——是倒写的化学分子式!
“且慢!”我甩出浸血的磁吸扣砸在许赌王面前,“许老板不如先验验这份赌注?”磁片在福尔马林液体中溶解出诡异纹路,正是江枭实验室里那种生物芯片的激活码。
赌场穹顶突然剧烈震颤,寄生在珊瑚灯里的微型水母集体暴走,显然我歪打正着触发了某个应急程序。
苏夜趁机将冷光棒抛向控制台。
蓝光映出操作面板时,她突然用解剖刀在玻璃上刻下三短三长的刮痕——摩尔斯密码的“SOS”变形体,实则是父亲教过我的潮汐计算公式。
我立刻会意,抬脚踹翻装满筹码的琉璃盏,各色宝石滚落的位置恰好构成退潮时间的数字暗号。
“看来林警官对赌场的装修意见很大?”许赌王的声音突然从虎鲸腹中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电流杂音。
何助手正要按下某个红色按钮,我猛然扯开浸血的衬衫——腰间绑着的微型氧气罐正在倒计时,表面贴着江氏生物科技的防伪标识。
“不如赌赌是江枭的炸弹先炸,还是你的激光鱼叉更快?”我故意露出疯狂的笑意,实则用后槽牙咬破藏在智齿里的解毒剂。
薄荷味液体混着血水流进喉咙时,天眼系统突然捕捉到控制台符咒里藏着的脑波频率——正是我每次读取死者记忆时的异常波动!
苏夜突然拽着我撞向那面水母屏风。
屏风碎裂的刹那,她将解剖刀插进我掌心,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刀柄暗格里弹出的纳米丝线正巧缠住吕赌徒遗留的芯片,而芯片表面的反光里,何助手脖颈后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针孔突然开始渗血......
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沥青,视网膜渗出的血珠在天眼系统里凝成符咒形状。
我听见苏夜在爆破声中嘶喊,声音却像是从十年前父亲殉职的爆炸现场传来。
那些扭曲的符号正在啃食我的记忆,而赌场穹顶垂落的寄生虫,分明在重组江枭实验室里的基因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