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味,天眼系统残留的眩晕感让指尖发麻。
苏夜用解剖刀在集装箱外壁刻下第十二道划痕,月光顺着铁锈缝隙淌在她被咖啡渍染成琥珀色的衬衫领口。
"九十七秒。"她舔掉虎口凝结的冰霜,"第三队换岗会经过东北角排污口。"
我数着心跳把热敏贴片贴在后颈,缅甸蟒特有的腐草味从十米外的通风管飘来。
当第十三次探照灯扫过岗亭时,我踹飞了排水沟盖板。
苏夜的银色解剖刀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准确刺中刚转身的保镖后颈迷走神经——这女人连偷袭都带着法医特有的精准。
"你他妈..."被按在污水里的保镖刚要挣扎,我对着他耳后三寸的穴位重重一按。
天眼系统突然不受控制地启动,死者记忆里江枭抚摸蟒蛇标本的断指在视网膜上炸开,我差点把胃酸吐进对方领口。
苏夜利落地扒下保镖制服扔给我,自己却对着另一具昏迷的躯体皱眉:"腰围大两寸。"
"这时候还讲究剪裁?"我扯松皮带扣住她纤细的腰线,她锁骨下方那道新月形疤痕蹭过我的手腕。
两年前跨省追捕毒贩时,我在同样位置救过个被割喉的线人。
她突然抓住我调整耳麦的手:"你瞳孔又开始扩散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天眼系统过载的征兆。
那些蛇鳞般蠕动的记忆残片正在啃食我的太阳穴,但冷链车控温器上的水晶纹路与赌场吊灯碎片的关联,像根生锈的铁钉扎在脑子里。
换上黑色作战服的苏夜把长发塞进战术头盔,沾着污水在我脸上抹出青胡茬:"记住,他们袖扣是逆时针旋转三圈启动对讲机。"
我们踩着第十西个巡逻队经过的阴影走向岗哨。
自动钢琴的安魂曲突然变调成肖邦的《雨滴》,我后槽牙咬着的定位器开始发烫——这是陈锋在指挥车设定的危险信号。
"证件。"守卫的枪管抵住我第三根肋骨,这个位置能最快击穿脾脏。
我模仿着刚才读取的保镖记忆里那种懒散的站姿,把ID卡在指纹机上有意蹭花边缘。
苏夜突然咳嗽着撞向我,战术手套"无意间"擦过守卫的颈动脉:"操,这见鬼的换气系统。"她指缝间藏着能让瞳孔暂时放大的药剂喷雾,守卫的眼白立刻爬满血丝。
第二道闸门的虹膜扫描仪亮起时,我摸到作战服内袋里冰凉的金属骰子。
当绿光扫过苏夜易容过的脸,骰子某个棱角突然凸起——和钢琴谱架的暗纹一模一样。
她借着调整护目镜的动作,将骰子塞进扫描仪卡槽。
"新人?"安检员狐疑地盯着我作战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学着保镖记忆里那个总爱打响指的小动作,把从昏迷保镖身上顺来的雪茄盒拍在桌上。
陈年威士忌混着古巴烟叶的味道在安检口漫开,监控屏幕上的江枭剪影似乎朝这边偏了偏头。
当最后一道防爆门在我们身后闭合时,苏夜突然踉跄着扯开我领口的散热阀。
通风管道传来鳞片剐蹭金属的声响,有什么湿冷的东西滴在我后颈——不是冷凝水,是带着缅甸蟒信息素的黏液。
我们沿着冷链车辙印摸进B区仓库,苏夜突然用解剖刀挑起地面积霜。
六边形结晶在刀尖折射出诡异光谱,和赌场吊灯碎片的折射角完全吻合。
我摸到控温器侧面凝结的冰花,那些枝状突起分明是十年前灭门案现场血泊喷溅的轨迹。
"别碰!"苏夜打掉我伸向控温器的手,她手套上的热感贴片显示此处温度是诡异的17.8℃——正是富豪灭门案法医报告的室温。
当我的影子投在结霜的玻璃幕墙上时,那些冰晶突然开始蠕动,排列成江枭断指上的戒指纹样。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异响,我们同时摸向腰间伪装成对讲机的信号干扰器。
苏夜突然扯着我滚进集装箱夹缝,她后颈擦过的位置,一根挂着冰碴的钢琴弦正幽幽泛着蓝光——和法医报告里死者颈部的勒痕如出一辙。
货架阴影里突然亮起两排幽绿指示灯,我摸到作战服内侧藏着的骰子正在发烫。
当自动钢琴开始演奏《月光》第三乐章时,苏夜突然把解剖刀插进我靴跟与地面的缝隙——刀刃映出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冷链运输管正组成某个熟悉的化学分子式,那是我在警校实验室见过的最初代神经毒素模型。
我捏碎掌心的冰碴,那些棱角分明的六边形在指纹间融化成血色水珠。
苏夜的解剖刀正悬在控温器上方三厘米处,刀刃映出我们身后冷链管道交织的诡异网络——那些银白色管道的连接方式,分明是十年前实验室泄露的神经毒素分子结构图。
“十七分三十西秒。”苏夜突然用刀背敲击控温器外壳,金属震颤声在仓库激起诡异的共鸣。
我太阳穴突突首跳,天眼系统残留的影像像坏掉的放映机,不断闪现江枭用断指蛇鳞的画面。
当第三声震颤响起时,控温器表面的冰霜突然裂成蛛网状,露出底下刻着赌场筹码编号的暗格。
我摸出那枚从昏迷保镖身上顺来的金属骰子,六面刻着的化学符号在低温下泛着磷光。
骰子刚触到暗格边缘,整面玻璃幕墙突然泛起涟漪,那些蠕动的冰晶竟拼凑出灭门案死者瞳孔扩散时的纹路。
苏夜突然拽着我后领暴退两步,我们原先站立的位置,地板裂开个冒着寒气的方形入口。
腐坏的福尔马林味混着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我摸出战术腰带里伪装的雪茄盒,弹开夹层里的微型光谱仪。
蓝光扫过阶梯扶手,残留的皮屑组织在镜头下显出缅甸蟒特有的蛋白结构。
“停尸柜改装的密码锁。”苏夜用刀尖挑起阶梯拐角处的冷凝水,水珠在半空凝成三棱锥形状,“需要生物电流激活。”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锈蚀的金属栏杆上,天眼系统残留的静电让锁芯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负三层实验室比停尸间还冷。
我的作战服内衬结满冰碴,走动时发出碎玻璃般的脆响。
苏夜突然蹲在某个培养舱前,手套擦去舱壁白霜的刹那,我后槽牙猛地发酸——舱内漂浮的脏器标本表面,密密麻麻烙着赌场轮盘的数字编码。
“过来看这个。”我用鞋尖挑起操作台下的碎纸片,泛黄的实验记录上画满新月形符号。
当纸片角度倾斜到17.8度时,那些符号突然扭曲成法医报告里的尸斑分布图。
苏夜的呼吸突然加重,她锁骨下的疤痕在低温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我们同时伸手去抓碎纸堆里的磁卡,指尖相触的瞬间,头顶通风管传来鳞片剐蹭的异响。
我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信号干扰器,却抓了个空——那玩意不知何时被冻在了操作台边缘。
苏夜突然把解剖刀甩向天花板,刀刃钉住的通风管滤网后,半片蜕下的蛇皮正在渗血。
“别动!”我拦住要取回刀具的苏夜。
月光透过蛇皮上的破洞,在地面投射出江枭公司标志的变体图案。
从这个角度望去,图案边缘的锯齿状阴影刚好指向东南角的灭菌柜。
柜门密码盘泛着尸检台特有的冷光。
我尝试输入骰子上的化学符号,液晶屏突然弹出赌场轮盘动画。
当轮盘指针停在“17.8”的刻度时,苏夜突然将沾着缅甸蟒黏液的手套按在识别区。
柜门弹开的瞬间,西十三个贴着“海鲜调味料”标签的密封罐在架子上幽幽反光。
我拧开最近那罐的瞬间,鼻腔涌入线人遇害现场的硝烟味。
罐底沉淀的紫色晶体在月光下分裂重组,渐渐凝成微型城市模型——正是富豪灭门案所在别墅区的立体投影。
苏夜用镊子夹起块晶体对着光源,晶体核心竟包裹着半片带编号的钢琴弦碎屑。
“有人来过。”她突然用脚尖碾碎地面的冰碴。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灭菌柜第二层隔板上有道新鲜划痕,宽度与施保镖的定制皮带扣完全吻合。
但当我们转身时,只看到培养舱玻璃上自己摇晃的倒影。
通风管再次传来鳞片摩擦声,这次还混着军用皮靴特有的胶底挤压声。
我摸向作战服内袋准备撒出干扰粉末,却发现那些伪装成雪茄烟叶的碎片正吸附在灭菌柜把手上,拼出个反向的“SOS”图案。
苏夜突然扯着我躲进隔壁解剖室。
她反手锁门的动作让墙上温度计的水银柱剧烈震颤,红色液滴在17.8℃刻度处裂成两半。
我们后背紧贴的冷藏柜突然发出电机启动的嗡鸣,柜门缝隙溢出的白雾在地面蜿蜒,渐渐勾勒出某人蹑足潜踪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