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温暖的身体再次靠到一起,在昏暗的包间贴近。
初寒感受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那震颤几乎要带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起来。
她喜欢自已,初寒再次明确了。
从包间出去,江辞秋半扶着初寒。
她酒量不太行,一瓶下肚就已经晕晕乎乎了,在强撑着把初寒交给简书之后整个人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苏怀瑾反应快伸手接住了她,江辞秋就要滚落下去了。
其他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苏怀瑾皱着眉扶起人,嫌弃道:“一身酒味儿。”
其实她没喝多少,也不至于一身酒味儿,但苏怀瑾就是对她有偏见。
她怕江辞秋,但又忍不住呛她。
简书觉得有意思正要问她不怕江辞秋的时候,苏怀瑾抬头对她颐指气使:
“小土包子,要是她打我,你一定要帮我打回去知道吗?”
“我哪儿敢打江家大小姐。”
“你不敢也得敢,你必须要站在我这边知道吗?”
“我……”
“知道吗?”
“……哦。”
江辞秋晕乎乎地扶着脑袋:“我不会打人的,我就是有点醉了。”
苏怀瑾:“我不信,反正你快点走吧,把你们送回去我要和小副总回去睡觉了,明天我们都要上班的。”
江辞秋没话了,任由她扶着往楼下走,还抽空看了眼初寒确保她被保护着。
苏怀瑾扶着江辞秋在前面走,简书扶着初寒在后面走。
期间初寒一直盯着江辞秋的背影看,时间长得简书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你们……”
初寒打断她的话问道:“江辞秋很怕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刚才在江辞秋一顿胡言乱语当中初寒隐约捕捉到了这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那种情感浓烈到初寒仿佛都要置身于其中,忍不住战栗起来。
但是刚才一直没时机问,况且,她觉得自已问了,江辞秋也不一定会说。
“她怕死?不应该吧,江家的大小姐担心这个干嘛,应该一辈子都被保护得好好的,衣食无忧才对。”
初寒抿了下唇,好像还真不是。
她知道江辞秋被确诊过心理障碍,但是为什么被确诊,她却不知道。
直觉告诉初寒,这件事一定和她恐惧死亡有着绝对性的联系。
“……她怕死,很怕。而且这种恐惧会让她下意识地做错很多事情。”
比如说,这次的南厂。
可是为什么,初寒还是不知道。
她向来不喜欢说些不确定的话,所以她闭上了嘴巴。
但光是这些内容就已经让简书感到深切的疑惑了。
初寒什么时候那么了解江家大小姐了?
而且听她的语气,不只像在叙述一件事情,还隐隐含了些不同的意味。
下一秒,简书就再次被刷新了世界观。
“她喜欢我。”笃定的语气。
简书:“……”
愣了会儿好像没反应过来,一两秒之后猛然爆发出尖叫:“什么???”
声音太大让前面走着的两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她们。
江辞秋只是看了眼就转回去,苏怀瑾则是皱着眉喊她们:“为什么走那么慢?我说车停那边你去开过来就好了,为什么我们要走过去啊?”
简书摆了摆手,给出个理由:“当是饭后消食,顺带醒醒酒吧。”
四人中需要醒酒的只有江辞秋,但凉风一吹,她反倒更加晕了。
苏怀瑾没有多想,转回头看了眼江辞秋问:“你醒酒了吗?”
江辞秋晕着呢,回她:“嗯……”
“哦,你醒了。”
于是扶着人继续“醒酒”。
简书看应付过去了,偏头看向提前捂住了耳朵的初寒。
“把手拿下来,我说,你刚才的话是真的?”
初寒微笑着看她:“如果我说是真的,你这次要拿着喇叭到处喊吗?”
“我、我声音大怪我吗?我这不是震惊吗,你总是轻描淡写抛出个重磅炸弹来炸我,我反应大点也是正常反应。”
瞧,这人震惊到都不会说人话了。
初寒叹口气:“所以你才要锻炼一下,不要总是大惊小怪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副总的。”
简书:“……”副总又不需要应付你这个麻烦。
简书从不质疑初寒口中说出的每件事情。
她了解初寒,只要是她说出口的事,必然是她证实过的八九不离十的事实。
但是为了表示震惊,她还是又问了遍:“她真的喜欢你啊?”
“嗯,”初寒微微勾唇,“她真的喜欢我。”
“从什么时候?”
初寒笑了:“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长在她的脑子里。”
简书没在意她怼自已,短暂地发了会儿愣消化掉这件事。
然后一字一顿道:“卧、槽……你攀上富二代了啊,还是江家的大小姐。”
“这下你还什么钱生钱啊,你直接坐钱堆里数钱啊!”
初寒勾着笑,但细看,却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
她缓缓道:“我又不喜欢她。”
“不喜欢你还半夜来找人,不知道你还给人打第二通电话……”
要知道,初寒喜欢把自已置身事外,这会让她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她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也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
可能是小时候经历的麻烦事太多了,她就喜欢什么事都不往身上靠的感觉。
只要感受到一点威胁,她就会很快抽身。
初寒喜欢游离在人群之外。
但是这样的初寒却出来找江辞秋,让她和自已牵扯上了一点关系,哪怕是这么一点点。
说不喜欢……简书不信,就算是好感也该有一点的。
初寒撑着拐杖蹦跶,笑了笑:“我爸以前也喜欢我妈,然后呢?”
她浅笑着摇头,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否认。
“……”简书沉默了。
是啊,初父以前和初母那么相爱,即使在初父那么穷困潦倒的时候,初母也愿意守着那个家包容丈夫跌破脑袋的创业,所以最后怎么了呢?
出轨、家暴,他什么都做了,她却什么都不做。
最后,殉情而死。
初寒从未向任何人说过她对于这些事的想法。
只是在很早之前,早到她带着简书攀上那棵大树,坐上树杈眺望远方的落日余晖的时候,简书才听到过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好想离开这里。”
简书问她为什么?
初寒却反问了她:“你不觉得学校和家庭都好累吗?”
再问下去,她就一句都不肯说了。
后来简书都以为她对这些事没有想法了。
但现在看来,不是的。
初父和初母的事,对她影响颇深。
简书低声缓慢道:“那你要拒绝她吗?”
初寒笑了下:“她又没向我表白。”
“可是……”你不是擅长搞砸这些关系吗?就算没有表白,只要你想,那很轻易就可以毁掉这段关系。
“回去吧,”初寒偏头看了看她,眉眼之间难得流露出点点疲惫,“我累了。”
“……好吧。”
或许,还需要点时间,和时机。
——无论是拒绝还是看清心意。
初寒偏回头,简书就也转回去往前看。
正巧这时候前面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她们头顶有一盏路灯,照过来让两人都忍不住微眯起了眼睛。
“喂!简书你们好慢啊!”苏怀瑾的声音。
往前走了两步,那灯光弱了些,简书回:“你别……”那么大声。
刚说出两个字她的注意力就被苏怀瑾身边的江辞秋吸引过去了。
喝了酒被凉风吹得脑袋发昏的女人或许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看向初寒的眼神多么炽热缱绻。
没有遮掩的感情就这样赤裸地展示在初寒面前,任她游览。
简书下意识落后身边的女人一步,然后偏头去看她。
女人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眼睫垂了,又抬了,重复几次,她轻轻抬起眼眸迎上了远处炙热的情感。
那么纯粹而热烈。
简书忍不住从心底发问——初寒,你真能忍住不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