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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雾气浸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江岚裹紧被妖兽抓裂的外袍，盯着前方被杨威捆在树干上的身影——那家伙歪着头假寐，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根扎在喉咙里的刺。
“走快点！”赵雷踹了脚路边的碎石，剑穗上的铜铃哐当响：
“要不是这孙子，咱们早该到灵草区了。”
他回头时眼眶还红着，方才收拾营地时，他最宝贝的淬毒匕首被血鳞狼王拍进了泥里。
苏梅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光掠过杨威的鼻尖：
“再废话割你舌头。”
她发梢沾着夜露，眼神比刀刃还冷——昨夜要不是江岚拽她躲开狼王的尾扫，现在躺进泥里的就是她了。
队伍最前面，刘洋突然停步。
他那柄玄铁重剑往地上一戳，震得碎石乱跳：
“江岚，你确定还要往深处走？”作为外门大比第三的修士，他始终没把这个刚摆脱血契的杂役放在眼里：
“妖兽暴动不是儿戏，我建议退回传送阵——”
“退不了。”林浩从怀里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西北方：
“传送阵的灵气波动被截断了，像被什么东西……吞了。”他声音压得很低，指腹蹭过罗盘边缘的裂痕——那是方才躲避狼爪时撞在石头上留下的。
江岚的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红色警告像团火：
【检测到半径十里内妖兽活动频率提升300%，建议开启紧急应对模式】。
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剩三张引雷符、半瓶回气丹，还有陈静塞进来的止血草。
“有……有人吗？”
细微的呼救声从左侧灌木丛里钻出来。
陈静最先反应过来，她抓着药囊的手一抖，快步走过去，再抬头时脸色发白：
“是张师弟！”
灌木丛里滚出两个浑身是血的外门弟子。
左边那个裤脚被撕得稀烂，右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爪印；
右边的更惨，后背沾着黑绿色黏液，那是被毒蜂蜇的。
他们看见江岚一行，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爬过来，右边的抓住江岚的裤脚，指甲缝里全是血：
“救救我们……有东西在吃修士！”
“吃？”赵雷的剑“唰”地出鞘：“什么东西？”
“黑……黑雾！”左边的弟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我们在采火灵草，突然起了黑雾，老张被卷进去，等雾散……等雾散就剩件衣服！”他突然剧烈咳嗽，陈静赶紧喂了颗止血丹，药汁顺着他下巴往下淌：
“真的，那雾里有牙！有好多牙！”
江岚的系统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判定为大规模妖兽暴动前兆。
【是否开启“塔防模式”？】
他瞳孔微缩——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推荐战斗模式，上回打地鼠炼器都没这阵仗。
“开。”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余光瞥见刘洋的重剑握得更紧了，但没说话。
“跟我来！”江岚拽着陈静往左侧山坳跑，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林浩，查地形！赵雷，搬石头垒墙！苏梅，你守左翼——杨威，你给我老实点！”最后一句是吼的，被捆在树上的杨威正慢悠悠晃着腿，听见这话挑了挑眉。
山坳口狭窄如瓶颈，两边是陡峭的岩壁，正是天然的防御点。
江岚手指在虚空划动，系统界面浮现出半透明的地形投影：
【可布置火墙（消耗200灵气）、箭塔（需3根精铁桩）、地刺阵（触发式，延时5秒）】。
他咬开指尖，血滴在岩壁上画出扭曲的符纹——这是系统教的“应急锚点”，能固定法阵。
“你这是……”刘洋凑过来，重剑扛在肩上：
“火墙符？不对，符纹走向像……像棋谱？”
“我刚学会的塔防地图。”江岚头也不抬，指尖血珠连成线：
“左边三个箭塔，右边两个地刺，火墙放最前面。”
他想起前世通宵玩《部落冲突》时的布局，嘴角扯出点笑——那时候被老妈骂“玩物丧志”，现在倒成了救命本事。
“有点意思。”刘洋突然弯腰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
“箭塔要精铁桩是吧？老子的重剑借你！”他手腕一震，玄铁剑“嗡”地出鞘，剑光闪过，三块巴掌大的铁片“当啷”落在江岚脚边。
赵雷扛着块磨盘大的石头冲过来，额头汗珠子首掉：
“墙垒好了！能挡一阶妖兽，二阶的估计得加——”
“来了！”林浩的罗盘“咔”地碎成两半，他猛地抬头，瞳孔映出黑压压的影子，“东南方，至少五十只裂牙狼！”
山坳口的雾气突然翻涌。
第一只裂牙狼窜出来时，江岚正好完成最后一道符纹。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塔防模式启动，自动锁定攻击目标】——火墙符“轰”地燃起赤焰，箭塔上的铁矛“嗖嗖”射出，最前面的三只狼瞬间成了焦炭。
“好！”赵雷挥着拳头吼，又赶紧蹲下捡石头砸向漏网的狼：
“再来！老子还没——”
“小心天上！”苏梅的短刃划破夜空，一道寒光钉下只青羽雕。
众人抬头，密密麻麻的黑点正从云层里钻出来，鹰嘴闪着淬毒的幽蓝。
江岚的视网膜突然跳出蓝色预警：
【检测到飞行类妖兽，建议加载“空战预警系统”】。
他指尖快速在眉心点了三下——这是系统设定的切换手势，前世玩《英雄联盟》时练的手速派上了用场。
“苏梅！左边第三只！”他喊：
“刘洋！右边那只带头的！”青羽雕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最前面那只金眼雕刚扇动翅膀，苏梅的短刃就擦着它脖子飞过，带下一撮金羽；
刘洋的重剑抡圆了扫向右侧，三只青羽雕被砸得撞在岩壁上，羽毛扑簌簌往下掉。
陈静蹲在墙后，药囊里的伤药像不要钱似的撒出去。
赵雷胳膊被狼爪划了道口子，她敷药时他龇牙咧嘴：
“疼疼疼！师姐轻点——哎哎哎那只狼往你背后去了！”
陈静反手甩出枚淬毒飞针，正中狼眼。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冲赵雷笑：“疼说明还活着。”
第三波动静来得更猛。
山风突然倒卷，岩壁上的火把“呼”地熄灭，黑暗里传来蛇类吐信的嘶嘶声。
江岚的系统界面一片血红：
【检测到变异妖兽“噬魂巨蟒”，等级S-，建议启动超限连招】。
“退！”他拽着最近的陈静往墙后躲，就见一道黑影破雾而出——那蛇足有两丈长，鳞片黑得发亮，蛇信子分叉处滴着墨绿色毒液，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瞬间枯萎。
苏梅的冰封术几乎同时出手。
她咬破舌尖，血混着灵气喷在短刃上，寒雾裹着蛇身蔓延，巨蟒的动作慢了半拍。
刘洋趁机冲上去，重剑劈在蛇头七寸，火星西溅，却只砍出道白印子。
“千鬼狩！”江岚吼出声。
系统界面浮现出金色倒计时：【完美时机判定：0.3秒】。
他摸出最后三张引雷符，指尖掐诀的速度快得看不清，三张符同时燃尽，紫色雷光顺着蛇身的冰碴子窜进去——那是系统教的“导电连招”，冰面能让雷属性灵气蔓延更快。
巨蟒发出刺耳的尖叫，蛇尾疯狂拍打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江岚盯着系统提示的“弱点暴露”标记，反手抽出腰间的剑——那是他用打地鼠炼器模式练出来的次品剑，此刻却闪着诡异的红光。
“去！”
剑穿透蛇眼的瞬间，巨蟒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撕碎。
江岚瘫坐在地，后背全是冷汗。
系统提示音弱了下去：
【超限连招消耗90%灵气，宿主当前状态：濒危】。
“赢了？”赵雷踹了脚蛇尾，那蛇身己经开始消散：
“这蛇怎么跟被吃了似的？”
林浩蹲在蛇消失的地方，捏起把黑灰：
“像被灵气吞噬了……和之前那两个弟子说的黑雾，会不会有关系？”
陈静正给刘洋处理手臂上的咬伤，闻言抬头：
“可能这秘境里……有更可怕的东西。”
众人沉默。
杨威突然笑出声，被捆在树上的他歪着头：
“怎么？吓傻了？我早说过——”
“闭嘴！”苏梅的短刃抵上他喉咙：
“林浩问你话呢！引妖符到底怎么回事？”
杨威的笑僵在脸上。
他盯着江岚，喉结动了动：
“我就是想看看……你那套把戏，到底能不能在真刀真枪的秘境里活下来。”
他别过脸，声音低了些：
“我弟去年也进了这秘境，说遇到妖兽群时，带队的长老只会硬拼……”
江岚抹了把脸上的汗，站起来走向杨威。
他解下杨威手腕上的绳子，却没松开：“副本可以输，命不行。”
他指腹蹭过杨威腰间的符袋，“下次想测试，先问我。”
杨威愣了愣，低头盯着自己被解开的手腕，没说话。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众人同时抬头，就见秘境深处的云层剧烈翻涌，一道刺目的蓝光穿透雾层，像把剑捅破了天。
那光里裹着磅礴的灵气，震得人耳膜发疼。
“那是……”林浩的声音发颤。
江岚的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高阶灵气波动，建议探索核心区域】。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看向众人：“走吗？”
苏梅把短刃收回鞘里，拍了拍他肩膀：“你带路。”
刘洋扛起重剑，冲赵雷挑眉：
“傻站着干嘛？捡蛇鳞去，那玩意儿能卖灵石。”
赵雷嗷一嗓子冲过去，陈静笑着追上去给他塞伤药。
林浩最后看了眼深处的蓝光，把碎了的罗盘收进怀里。
杨威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的背影。
他摸了摸被解开的手腕，又抬头看向那道蓝光，突然加快脚步跟上：“等等我！”
山雾渐散，月光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而在更深处，那道蓝光正顺着岩壁上的裂痕蔓延，照出半座残破的古殿——飞檐上的兽首雕像闭着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