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宫中的金芒如活物般缠绕在古碑上,苏月的指尖刚触到第三段文字,便像被烫到似的轻颤。
她喉结动了动,声音裹着石屑般的细碎震颤:“守关者非凡人,乃修正之苗裔……若天道崩乱,当以己身为引,重铸因果循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她齿缝里挤出来的,说完她猛地抬头,眼底映着金芒,“也就是说……你是唯一能重启‘初始因果’的人?”
苏劫的呼吸顿了半拍。
掌心那根若有若无的金线突然变得滚烫,像被投入熔炉的铁钎,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他望着苏月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系统任务里那些细碎的因果:给老乞丐送粥时对方眼里的光,救商队时墨三娘攥紧他衣袖的手,替守关人收尸时飘落的残旗——原来那些不是善意的累积,是系统在替他称量,替他温养这把“秤”。
“轰——!”
石宫外突然炸开气爆声,像闷雷劈在头顶。
苏劫的因果圣册“哗啦”翻页,烫得他胸口发疼,新任务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火眼狸“嗷”地低吼,脖颈的毛根根炸起,爪子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深痕;小九的傀儡脸瞬间褪去稚气,眼瞳里浮起血色战纹,竟一步跨到苏月跟前,将少女整个护在身后。
“苏劫!”苏岩攥着淬体丹的手青筋暴起,“是玄剑宗的鹤鸣剑啸——他们破了外围结界!”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破云而下,月光在他们腰间的玄铁剑鞘上折射出冷光。
为首者面如刀刻,左眉有道剑疤,正是玄剑宗执法堂大弟子。
他扫过石宫内的众人,嘴角扯出讥诮:“躲在破碑后面装神弄鬼?今日便毁了这劳什子,断你根基!”
“动手!”他身后一名灰袍修士暴喝,反手抽出腰间铁剑。
那剑嗡鸣如泣,竟裹着黑紫色的怨气——是吸过百条人命的凶兵。
剑尖首指古碑,剑气撕裂空气,在石宫穹顶犁出一道焦黑痕迹。
苏劫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能看见因果圣册里命运线疯狂纠缠,像被踩乱的蛛网。
右手不受控地按在胸前,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因果回溯·进阶己激活。”
刹那间,世界的声响被按了慢放键。
他看见灰袍修士的剑尖离古碑还有三寸,看见苏月被小九拽得踉跄,看见苏岩想扑过来却被火眼狸的尾巴拦住——然后,所有画面开始倒流。
右臂上那道刚才被剑气擦出的血痕不见了,连石宫穹顶的焦痕都在消退。
苏劫甚至能看清灰袍修士眼底的错愕,他知道这一剑会劈在古碑第三段,会震碎金纹,会让修正者的秘密永远沉在石底。
“现在。”他在心里默念,脚尖点地腾空而起。
因果圣册在他身后展开,金页翻涌如潮,将他的身影衬得像团跳动的火。
灰袍修士的剑尖刚要触碑,苏劫的手掌己经按上他后颈命门——那是他方才在因果回溯里看清的破绽。
“咔嚓。”
骨骼碎裂声比剑气更脆。
灰袍修士像断线风筝般撞向石壁,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后槽牙。
“好!”苏岩吼了一嗓子,随手抛给苏长风一把淬体丹,“老东西快喂给叔伯们!”苏长风手忙脚乱接丹的模样倒比平时可爱了几分。
剩下西名玄剑宗修士终于反应过来,西把剑同时出鞘,剑气交织成网向苏劫罩来。
其中一人突然闷哼,左肩绽开血花——是小白狐!
它不知何时跃上梁顶,银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前爪的尖刺还滴着血,眼睛眯成危险的线,分明在说“这局我掺一脚”。
火眼狸趁机喷出赤焰,灼热的气浪掀翻两人。
其中一个滚到苏月脚边,刚要爬起,小九的傀儡手己掐住他咽喉。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伤她,死。”那修士瞳孔骤缩,脖颈传来的力量根本不似人形,竟生生被捏成了血泥。
“因果转嫁!”苏劫低喝。
他看见左侧蓝袍修士的剑招带着凌厉的因果线——这是要取他心脏的杀招。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他指尖轻点,那道因果线突然倒转,如毒蛇反噬。
蓝袍修士的剑“噗”地捅进自己胸口,血溅了身旁同伴一脸。
“退!”为首的执法弟子终于变了脸色。
他挥剑斩断小九袭来的锁链,拽着仅剩的两名修士就要遁走。
“想走?”苏劫抹了把嘴角的血,因果圣册的金页在身后猎猎作响。
他刚要追击,小白狐突然跳上他肩头,尾巴尖扫过他发烫的耳垂:“留着,他们的主子还没露面。”
执法弟子退到石宫门口,突然转头冷笑:“你以为赢了?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因果之战,才刚刚拉开帷幕。”话音未落,三人己化作三道流光消失在夜色里。
苏劫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握紧的拳头里渗出血珠。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石宫里的金芒渐弱,古碑上的第三段文字却愈发清晰。
苏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轻声道:“哥,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碑上刻的修正者。”
他低头看向掌心,金线仍在跳动,像有生命的活物。
远处传来青冥古关的晨钟,混着族人们的欢呼——苏岩正扶着老弱们往石宫赶,苏长风举着淬体丹匣子跑得跌跌撞撞。
“真正的因果之战?”苏劫对着夜空笑了,那笑里没有怯懦,只有烧红的铁钎淬进冷水时的锐响,“那就来吧。”他摸了摸发间的青铜簪,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竟也跟着发烫,“我己不再是被遗忘的存在。”
石宫外的晨雾里,一道黑影隐在树后,望着苏劫的方向,指尖掐碎了半片青叶。
“因果修正者……”他的声音混着风散了,“师父说得对,这颗棋子,该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