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斥着绝望哭泣的雨夜过去后,疗养院内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某些东西,却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司空烬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回避阮星禾,也没有再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命令”她。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尝试着去“关心”她。
他会亲自挑选一些据说有助于安神和恢复情绪的轻音乐,让林谦送到阮星禾的房间。
他会吩咐厨房,根据阮星禾的口味(那些他从林谦的调查报告中得知的、她曾经的喜好),准备一些清淡而富有营养的餐点,甚至会亲自监督厨师的烹饪过程。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去和她“聊天”。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阮星禾在听,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在听。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林谦说,你以前很喜欢看印象派的画展,过几天烬城正好有一个,如果你想去……”
“我……我让人给你找了一些新的画具和颜料,都是顶级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和霸道,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和……讨好?
然而,面对司空烬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阮星禾却像是没有丝毫感觉一般,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的失语症并没有因为情绪的宣泄而有所好转,反而像是……更加严重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再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而产生丝毫的反应。
她就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情感的精致娃娃,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他摆布,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的脸上,始终戴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假面”,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开来。
司空烬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股无力感和挫败感愈发强烈。他发现,自己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再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伤得太深了,深到……再也无法弥补?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这天下午,当司空烬再次来到阮星禾的病房时,发现她正安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本画册,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将她苍白的脸颊映照得近乎透明,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破碎。
司空烬的心猛地一紧。
他走到她身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沙哑地开口:“在看什么?”
阮星禾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司空烬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受伤。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耐下性子,伸出手,想去拿她手中的画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画册的瞬间,阮星禾却突然像受惊的小鸟一般,猛地将画册抱紧在怀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缩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那个眼神,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司空烬的心脏。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血色尽失。
她……她在害怕他。
即使他己经努力地在改变,努力地在弥补,但在她眼中,他依旧是那个会伤害她、会剥夺她一切的魔鬼。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将司空烬淹没。
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破他们之间这层坚硬的冰壳了。
他想对她说些什么,想解释,想道歉,想告诉她,他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但是,当他看到她那双充满恐惧和排斥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颓然地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自嘲。
原来,他司空烬,也有如此……狼狈和无能为力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谦推开门,恭敬地说道:“司空先生,楚少爷来了,说想探望一下阮小姐。”
又是楚翊尘!
司空烬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脆弱和迷茫,也瞬间被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想来做什么?!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还没等他开口,蜷缩在窗边的阮星禾,在听到“楚少爷”三个字的时候,那双一首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虽然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但司空烬,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那一刻,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如同毒蛇一般,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心脏。
凭什么?!
凭什么楚翊尘那个家伙,就能轻易地在她心中激起波澜,而他,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换来她的冷漠和恐惧?!
他不甘心!他绝对不甘心!
“让他进来。” 司空烬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但仔细听,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他倒要看看,楚翊尘那个家伙,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个“心死”的女人,重新燃起一丝“生气”!
他也想知道,阮星禾在面对楚翊尘时,是否……依旧会戴着那副冰冷的“假面”。
一场新的、更加复杂的较量,似乎即将在司空烬、阮星禾和楚翊尘之间,再次展开。
而这一次,阮星禾那冷静后的“假面”,又能否抵挡住来自各方的试探和……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