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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茶水间的塑料凳上，指甲盖儿抵着泡面桶沿儿，听着隔间传来的动静。
李明那破锣嗓子又拔高了：“瞧见没？陈余又在蹭公司泡面。测试员当得跟要饭似的，也不害臊？”
“小点声儿。”是张姐的劝诫，“他妈住院费一天三千，小余不容易。”
“不容易？”李明嗤笑，玻璃门被他摔得哐当响，“上个月测试《赛博裂隙》，他连基础NPC对话都触发不全。就这水平还占着测试员名额？我要是主管早开了他。”
我盯着泡面里浮着的油花儿，后槽牙咬得发酸。
指节捏得发白——这是我今天第三回被当活靶子了。
高中辍学那年我就学会了，穷比的尊严得揣裤兜儿里，可当“边缘测试员”这仨字儿从李明嘴里吐出来时，我还是喉咙发紧。
张姐端着马克杯进来时，我正把最后一口面汤吸溜进嘴。
她往我手边推了盒润喉糖：“小余，别跟他置气。上回你测《古风江湖》的手札，我偷偷给主管看了，你对副本节奏的敏感度——”
“张姐！”我猛地打断她，喉结滚动两下，“我去休息区眯会儿。”
走廊地砖泛着冷光，我摸着兜里皱巴巴的缴费单。
妈在ICU插着管子，床头卡上的费用数字每天跳着涨。
上个月我把加班费全垫进去，现在连给她买蛋白粉的钱都得算计。
休息区的藤椅吱呀响，我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扫过玻璃，恍惚又听见班主任的话：“陈余，你妈这情况，你真不考虑继续读书？”那时我攥着诊断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读什么读？
病房里的仪器比课本金贵多了。
“小余？”
老王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这老头儿是公司保安，总爱揣着保温杯在楼里晃悠。
他今儿没穿制服，蓝布衫洗得发白，正拿抹布擦休息区的矮桌：“瞅你愁的，跟被雷劈了似的。”
我扯了扯嘴角：“能不愁么？我妈那住院费——”
“哎，要说钱。”老王突然压低声音，抹布在桌上抹出个水痕，“你知道星穹舱不？就二楼那排银色大家伙。我昨儿巡逻，瞅见技术部小刘黑着俩眼圈儿出来，说那玩意儿……藏着能换钱的秘密。”
我脊梁骨一绷：“换钱？”
“嘘——”老王往西周扫了眼，“小刘说什么‘系统’‘任务奖励’，我一老粗听不明白。就记着他嘀咕‘要真能刷星穹币，治个病算啥’。”
星穹币！
我心跳陡然加速。
那玩意儿能在游戏商城换装备，也能提现——上回听人说，一枚星穹币顶现实里一百块。
要是能刷……我喉结动了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午休铃响时，我猫着腰溜进二楼测试区。
金属舱体泛着冷光，指纹锁“滴”的一声——谢天谢地，边缘测试员的权限还没被收回。
我躺进舱内，熟悉的电流刺痛从后颈窜起，再睁眼时，眼前是片青竹林。
新手村？
我愣了。
平时测试的副本都是公司内部版，可这竹林里的蝉鸣、竹叶上的露珠，比《古风江湖》测试版真实十倍。
我正打算退出，眼前突然弹出半透明面板——
【命运游戏系统己绑定】
【当前任务：寻找新手村神秘宝箱（主线）】
【任务说明：宝箱藏于竹影与日影重叠处，限时30分钟】
【失败惩罚：扣除当前星穹币（0），限制操作10分钟】
我猛地坐首，伸手去碰面板。
指尖穿进淡蓝色光膜，像戳在肥皂泡上。
“系统？”我喉咙发紧，“真的假的？”
面板没有回答，却在地面投出个淡绿色箭头。
我顺着箭头跑，竹叶扫过手背，痒得人发颤。
日影在竹枝间摇晃，我盯着自己的影子——当竹影与日影刚好叠成个菱形时，脚边的碎石突然动了。
我蹲下身，指尖抠进石缝。
石头底下压着个檀木盒，铜锁上雕着缠枝莲。
我刚要开盒，身后传来冷笑：“陈余，你挺能啊？偷用星穹舱不说，还玩起私人副本了？”
李明带着俩同事从竹林里钻出来。
他攥着测试员工作牌，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主管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儿抓个现行，我看你怎么——”
“跑！”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箭头“唰”地转向东边。
我拔腿就窜，竹枝抽得脸生疼。
身后传来骂声：“追！别让他跑了！”
我边跑边扫面板，右上角跳出新手村地图。
系统用荧光标出路障——前面那堆枯枝底下，埋着新手村的陷阱触发点。
我咬咬牙，在拐弯处猛地刹住脚。
“往哪儿跑？”李明的喘息声近了。
我弯腰抓起块石头，对准他脚边的枯枝砸过去。
“咔嚓！”
竹矛从地底刺出来，擦着李明的裤管扎进土堆。
他尖叫着踉跄后退，撞在身后同事身上，仨人滚作一团。
我趁机钻进密竹林，系统箭头在眼前跳成绿色：【逃脱成功，任务完成度+50%】
等我喘着粗气退出星穹舱时，额角全是汗。
面板浮在眼前，【任务完成】西个大字刺得人眼睛发疼——奖励栏里躺着100星穹币，还有张“危机预判”技能卡。
我攥着工作牌，指节发白。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星穹舱的金属外壳镀成金色。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催缴短信。
我盯着面板上的星穹币数字，突然笑了——100枚，够妈三天的ICU费用了。
可笑声刚溢出喉咙，就被手机屏上的未接来电哽住。
是李明的主管。
我望着舱外的走廊，仿佛能看见李明捂着被竹矛划破的手背，正红着眼往主管办公室跑。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现实威胁，是否开启“环境扫描”？】
我摸着兜里的缴费单，指尖重重按在“是”上。
竹影在窗台上摇晃，像极了新手村里那片藏着秘密的竹林。
明天——
明天会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