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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的挂钟敲响十点时，林经理终于扯下围裙拍了拍手："今天全体留步！"他变戏法似的从吧台底下摸出瓶红酒，瓶身还沾着咖啡渍，"破茧卖爆的第一天，必须庆祝！"
苏挽正弯腰收拾最后一摞试饮反馈表，闻言抬头，发梢扫过锁骨。
暖黄的壁灯调低了亮度，在吧台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晕——这是她特意要求的，说要让员工们能看清彼此的笑脸。
此刻小厨房里飘来炸薯条的香气，兼职生小李举着开瓶器手忙脚乱，冰桶里的气泡水正"滋滋"往外冒。
"苏姐快来坐！"端着蛋糕的收银员小圆挤过来，奶油在她鼻尖沾了一点，"你可是大功臣！"苏挽接过递来的玻璃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忽然注意到角落卡座里有个穿驼色大衣的女人在朝她招手。
那是常来的陈姐，市报生活版的编辑，总说要给咖啡馆写专访。
"小苏啊，"陈姐等她坐下，压低了声音，杯沿几乎要碰到苏挽的耳朵，"我今早去广告公司谈版面，听见秦氏贸易的人打电话。"她的指甲敲了敲桌面，涂着酒红色甲油，"说什么'找几个宝妈KOL，编点配方抄袭的故事'，还提到...你名字。"
苏挽的睫毛颤了颤。
杯中的红酒晃出细碎的涟漪，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酒红色指甲——秦婉儿的助理就爱涂这个色号。
那时她被"配方剽窃"的通稿淹没，顾客堵在店门口扔鸡蛋，最后是为了捡被撕碎的配方本，才从二楼摔下去。
"陈姐，"她笑着把蛋糕推过去，指尖却在桌下攥紧，"您记不记得他们说具体时间了？"
"下周三。"陈姐的目光扫过她耳后新戴的珍珠耳钉——那是顾砚今早硬塞给她的，说"配破茧的海报"，"我听见'热搜预热'这几个字，应该是要搞大的。"
身后突然响起碰杯声，小李举着气泡水杯喊"庆祝"，苏挽的笑纹却深了些。
她望着陈姐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想起前世自己在重症监护室时，也是这样的指甲捏着诊断书说："苏家可没钱给你治废人。"
"谢谢陈姐。"她端起酒杯碰过去，玻璃相击的脆响里藏着刀锋，"我请您喝新品，加双倍桂花蜜。"
"发什么呆呢？"
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低哑的气音。
苏挽转头，就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他什么时候脱了西装外套？
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喉结在暖光里滚了滚，"林经理说你今天话少。"
"哪有。"苏挽把空酒杯往吧台上一放，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手背，"就是...有点累。"
顾砚没接话。
他望着她耳后那粒珍珠，想起今早帮她戴耳钉时，她后颈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刚才在卡座边，他分明看见她捏着桌布的指节泛白——那是前世他在谈判桌见过的，她哥哥苏明远要抢苏家继承权时，她也是这样藏起情绪。
"需要我帮忙吗？"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垂，"比如...查广告公司的IP？"
苏挽抬头看他。
他眉骨在灯光下投出阴影，像把收在鞘里的刀。
她想起昨晚他发来的监控截图，秦婉儿的红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和前世推她下楼时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不用啦。"她踮脚替他把歪了的领带给正，指尖在他喉结处轻轻一压，"我能解决。"
顾砚望着她转身的背影，衬衫下摆被她带起的风掀起一角。
他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查秦氏最近联系的M机构。"
后半夜的咖啡馆安静得能听见咖啡机的嗡鸣。
苏挽蹲在监控室的电脑前，鼠标滚轮快速滑动——小王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趁她去仓库时，用手机拍了配方本第三页。
画面里他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应该是在给什么人发照片。
"叩叩。"
门被推开一条缝，顾砚探进头来，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宵夜。"他晃了晃袋子，里面的关东煮汤底晃出声响，"看你监控室没关灯。"
苏挽没回头。
她调出秦氏贸易近三个月的转账记录——三天前有笔五万块的款子，打到了小王的个人账户。
前世这时候，小王也是收了钱往她咖啡里加泻药，害她被顾客投诉。
"过来坐。"她拍拍旁边的椅子，顾砚的体温隔着牛仔裤传过来，"秦婉儿要泼脏水。"
"我知道。"顾砚把热好的萝卜塞进她手里，"广告公司的合同我让人截了，他们准备了二十个母婴博主，说'咖啡师虐待孕期顾客'。"他的拇指抹掉她嘴角的辣油，"需要我怎么做？"
苏挽咬了口萝卜，热汤在嘴里炸开。
她望着监控里小王缩着脖子锁员工柜的画面，想起前世自己跪在地上擦泻药渍时，小王躲在储物间发消息的样子。
"明天让财务查小王的账户。"她把萝卜递到他嘴边，看他皱眉吃掉，"然后...帮我找几个产检医院的监控。"
顾砚的瞳孔突然缩了缩。
他想起下午苏挽和陈姐说话时，指尖在桌下敲了三下——那是摩斯密码，敲的是"谣言"。
"你早就猜到了？"
"嗯。"苏挽靠在他肩上，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前世她也是这么对我的。"
顾砚的手臂慢慢环住她腰。
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光斑，像碎了的星星。
他望着监控里小王鬼鬼祟祟的背影，摸出手机给法务部发消息："准备好反诽谤诉讼的全套模板。"
凌晨两点，苏挽锁上咖啡馆的门。
顾砚送她回家，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摸出手机，秦婉儿的朋友圈刚更新——照片里是她举着蓝山豆，配文"真正的好豆子，不会被剽窃者偷走光芒"。
苏挽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转头对顾砚笑："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
"查什么？"
"查秦婉儿上个月根本没去过妇产科。"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子，"她不是要编我虐待孕妇吗？"
顾砚突然停住脚步。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风掀起两人的衣角。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在夜色里撕开一道裂缝。
"好。"他说，"我陪你。"
苏挽望着他身后的月亮，想起前世坠楼前最后一幕——秦婉儿站在顶楼边缘冷笑："苏家不要你，顾砚也不会要你。"现在她望着自己映在咖啡馆玻璃上的影子，和顾砚重叠的轮廓，突然笑了。
玻璃门里的"破茧"海报在夜灯里泛着暖光，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她摸出手机，给陈姐发消息："下周三，准备好头版。"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顾砚的消息跳进来："秦氏公关部今晚加了三个小时班。"
苏挽望着对话框里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她把手机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前世的陷阱正在脚下裂开，但这一次，她要让推她下楼的人，先掉进自己挖的坑里。
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落叶。
苏挽裹紧外套，望着咖啡馆的招牌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明天，会是很有意思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