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们母子俩,也没抛弃过冷湖领主的义务——我努力修缮防务,重建了舰队,都是为了守护你深爱的家园。”
“狡辩。”
女骑士的亡魂,那双爬着蛆虫的眼珠,倒映着男人虚伪的脸。
“麦克白,你一直把我当牺牲品。诱惑了我,又辜负了我的爱。即使我履行着誓言,为马歇尔家的名誉,背负了所有不该承担的侮辱。”
“现在又放任儿女去战斗,你要一逃了之吗?”
昔日忠心耿耿的守护骑士,咬牙切齿地指责男人。
“你依旧是那个没种的混蛋。”
“不,这都不是真的,你们都只是梦魇。”呜
冷湖伯无法驳斥情人的锥心痛骂,只是迷茫地抓住那双毫不动摇的手甲挣扎,抗拒着针对灵魂的拷问。艺
梅丽莎的幽魂,也飘到他颈后,致以温柔而冻结心灵的呢喃。V
“真假有什么区别?麦克白,难道我们没存在于你心中吗?”I
“难道你没意识到,我们会落得这个下场——所有错,都是你一手铸就吗?”I
“你不再是我的男人了。”⑻
露西放松掐住麦克白脖子的双手,一把推开眼前不知悔改的懦夫,如丢下过去困扰她一生的重荷——向着无力在地的守护对象,举起了鲜血淋漓的剑刃。扒
“感受我的切肤之痛吧。”另
当剑光劈头而来,要斩断负心人的脖子时。q
冷湖伯闭目胆寒地迎接着灵魂的审判。i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柳
他再次睁开眼,摸着还在的脖子时——梅丽莎和露西的可怕幻魇,已经消失了。异
一道白衣胜雪的端丽身影,不知在过去辗转反侧梦见多少次的身影,映入了他不敢置信的眼帘。
金发如闪亮优雅的黄金之翼,在过去曾照亮了城市每个角落的日夜,飘拂着能让他安心入睡的芬芳。
风华绝代的她,总是让身边的事物都笼罩着一重朦胧温和的光,周围的景色,是画澜山庄鸟鸣婉转的安宁桃源。
“母亲。”
毫无疑问,即使是幻影,也是令他痛彻心扉的莎拉女爵。
麦克白向着母亲凭栏独立的方向刚一迈步,就惊觉不对劲,低头察看着手脚,发现自身变回了孩童的模样。
“麦克白,到做抉择的时刻了。”
莎拉女爵望着他的脸,依稀是那记忆中平静而未曾老去的愁容。
“你打造了心目中理想的白帆城,想超脱诅咒的命运,名垂青史,又能为它做些什么呢?”
“明明是你抛弃了我,抛下马歇尔家族。”
麦克白感受着身心颤抖的苦痛,带着无法磨灭的执念,向莎拉发出怨恨的控诉。
他完全变回了那个被母亲抛下的孩童,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关在毫无生气的房间里,捂着扭曲的脸痛哭流涕。
“把一切担子都扔给了我,还有那个疯狂的男人,家族的耻辱和责任。妈妈,在我身上作恶的诅咒,是你留给我的啊。”
对。
不是他的错。
麦克白内心长久折磨他的虚无的空洞,在自我辩解中被沉重而充实的暗流填满。
他一直是个操线木偶,连所有对人生的愿望,都是在父母阴影的指掌牵引下塑造。
对诅咒的恐惧,建造伟大城市的理想,继承自母亲。
而把马歇尔家族拖入泥潭的两次战争背后,甚至整个冷湖领沦为秽土、令他蒙羞的因果,都源于父亲的阴谋与暴政。
麦克白哽咽着抬起头,透过战栗不停的指缝望去,母亲在花园中的幻象已经消失。
他转而置身于画澜山庄的大厅,与高墙上悬挂的两幅画像对视。
年轻时亲笔画下的父母肖像,带着家长不容置疑的威严,俯瞰着渺小的儿子,就像审视着一生最失败的作品。
原来自己的悔恨,是被他们一辈子操控——却无法从他们手上,得到任何认同。
崩溃的哀嚎自喉中爆发,麦克白向着两幅肖像疯狂抓去,相隔遥远的父母的面容,却瞬间被孩童一道道无形的溅血指痕划烂。
伴随着情绪洪流的发泄,画澜山庄在地动天摇中崩塌,宛如美丽的沙滩城堡瓦解在浪潮冲刷下。
和所有记忆一起被卷入汹涌漩涡的麦克白,只在最后见到了水面上一点模糊的光亮。
那光亮之中——
舒展着天鹅与流水之翼,金发飘扬的少女,正拎着不染尘埃的裙角临水照影,与水鸟共舞般优雅探出的脚尖,在喷泉上点起圈圈涟漪。
那份和生母如出一辙的澄澈美丽,披上因勇气而闪耀的盔甲,恍然如讴歌神话的宗教壁画。
“凡娜,救我。”
麦克白怀着一丝希望,向那道光芒伸手乞求。
“对,去凡娜身边吧,只有她那儿,你才能得救。”
在他溺入恐惧的无底深渊时,一个陌生沙哑的模糊声音,把执念植入男人心底。
……
“边境伯大人!边境伯大人!”
“请您醒醒!”
麦克白捂着脸缓缓醒来——额头磕破了,正滴下模糊视野的血液。
他察觉另一只手的触觉又黏又软,不太对劲,才发现撑着身体坐起来的手掌,竟摁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尸块上。
不,是被炸烂的脑袋更准确。
他触电似收回手,脑震荡带来的痛苦晕眩,与触碰腥臭尸块反胃的冲动,折腾得男人又差点倒下。
“边境伯大人,您没事吧!”
“这只怪东西是怎么回事?”
及时挽住他胳膊的舰队士兵,带着几分疑惑不安,打量着在冷湖伯胸口爬来爬去的章鱼帽。
“别碰它!”
冷湖伯厉声斥退部下。
“又是你保护了我吗?”
他看着在怀里受惊似的蠕动、变色成和衣服一样花哨体色的章鱼帽,露出一点微妙的苦笑。
方才一定是这小家伙,用巫术光辉帮他抵挡住了炮击。
“多谢。”
在又一名军官的搭手搀扶下,冷湖伯跌跌撞撞站起来。
想起昏迷时胆战心惊的幻视,男人勉强恢复清醒的大脑,意识到自己在岛上耽搁太久了。
“士兵,辛苦你们了,带我去‘圣剑号’。”
“快给边境伯大人备船!”
四周上岸镇暴的士兵不断向主君聚拢来,他在军队的警戒护扣君羊⑦五贰五贰柒⑦?八卫下,爬出大片土石烧焦的弹坑,坐上了一艘登陆用的小艇,向着战舰群中最巍峨雄壮的三层甲板大船划去。
“圣剑号”——那是冷湖领舰队的旗舰,以消灭“白风暴”的“奥德莱恩圣剑”命名的魔能机关舰,正在高扬的巫术风帆拱卫中,宛如一道铜墙铁壁横亘在湖面上。
马歇尔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