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莉娅的龙眼中，这些侍神的歌者，就是一块块融合着不同生物特征的血肉，被变态的想法和趣味，揉捏成怪诞之形。
　　纯净中蕴藏着扭曲，血腥中混入了圣洁，各个姿态优雅而沉静。
　　只有富有超凡想象力和审美的疯子，才能把它们调教成一支如许壮丽听话的仪仗队，陈放在这神圣的殿堂中，指引着人们向命运未卜的舞台前进。
　　“这是什么怪物。”
　　歌莉娅嫌弃得唾了口。
　　“恶心，这玩意绝对不能吃吧，我看不到一点生命成长的健康感。”
　　“这应该就是安迦叶她们提到的‘天启之力’。”
　　翡翠天蝎恢复了淡定的神色，眼见异形们沉浸在歌唱中，毫无攻击的意图，于是不再犹豫，从两列受邪力支配的生命体中缓步经过。
　　“血肉能融合得如此完美，看来陶德果然参与其中。”
　　她上下审视着异形们如血肉之花优美绽放的生命姿态——明明是年逾百岁的世纪老者，却像是被勾起了年轻人一样旺盛纯粹的好奇心。
　　歌莉娅不禁撇撇嘴。
　　甘比诺说过，学宫那群一心追求大源的女巫，可是多多少少学巫术学到人性都没了。
　　这个老婆婆，在兴趣古怪这点和人情味上，倒是和小安有点像，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快走吧，邀请我们参加大典的人，就在前面了。”
　　在娜伊阿德丝俯瞰众生的巨像基座下，洞开着一座不起眼的石门
　　歌莉娅低头顺着狭窄的门框，钻入浮游着神符辉光的甬道中，脚下是一条沿坡而下的清澈引水渠。
　　“按照地图——前方就是大比武场。”
　　趟水穿过甬道的出口，视界豁然开朗的歌莉娅，看见“鸣泉乐园”北方——分布有众多喷泉、水渠的大阶梯下，坐落着一座设计古雅雄壮的露天祭祀场，依附着岸线弯曲漫长的峡湾，环绕着内湖上显眼的比武场地。
　　仍有少数狂热的朝圣者，无视了血污浸泡的人间地狱，顺着天启邪物的引导，闯到这最后祭典的现场，零零散散分布在看台上，祈祷着神明现世的奇迹。污
　　歌莉娅眼神如电扫过内湖上礁石包围的小岛，锁定了她心心念念的身影。亿
　　“看那——是小安！”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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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歌莉娅目力所及的峡湾孤岛上。V
　　同样刚穿过水鬼横行的湖底区域，抵达大比武场的安迦叶一行，在小娜迦的唤水咒引导下，登上了礁石嶙峋的岛岸。I
　　“凡娜在等什么？”I
　　安迦叶意外察觉到操控“幽鬼鲨”号的李昂，和遗迹上空漂浮的凡娜，只是在暗流汹涌的气氛中对峙着。I
　　少女在艾尔莎扶持下，拖着跛脚，一步步踏过厚积的大雪，终于踏入荒废已久的小神殿遗迹。（
　　“岛上还有人？”八
　　除了早一步爬上岛的恩萧骑士外，荒烟蔓草的神殿遗迹中央，竟还半跪着一道萧疏瘦长的身影，呵护着石像脚下供奉的、一盏将熄的香油灯。）
　　在满目残垣断壁和破坏岛屿的久远战斗痕迹中，唯有他面前的翠丝提雕像，是完好无损的。另
　　只有岁月一次次降下无数沉默的雪花，从天淹没了仙女孤独的身姿，和老人佝偻背上的斗篷。企
　　“你是谁？”V
　　优雅收敛着流水之翼的凡娜，缓缓落下与安迦叶汇合。I
　　少女紧握着天鹅王魂隐隐啼鸣的骑枪，死死盯住前方老人的背影。一
　　“凡娜，不对。”
　　安迦叶也思绪不安地提醒着。
　　那个老人，是她第一次来“湖之御座”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匠。
　　而老人祈祷的那尊翠丝提像，前些天还在岛上墓地附近的花园池塘，怎么会移动到这里？
　　那座雕像中掺杂着怪异的化石成分，她们取走的样本中，被克莱拉大师鉴定出的盐毒，绝对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接触的。
　　“小安，我记得蜗牛灵一家提过，画澜山庄荒废期间，也有一名园丁在管理，后来他就前往神殿岛了。”
　　艾尔莎突如其来的提醒，和安迦叶心中充满不祥预感的推理，不谋而合地把答案引向一个结论。
　　“会是他吗？”
　　“世事难料。”
　　老人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振落了肩背上的积雪，沉重起身，犹如一支被命运重锤弯折的锈剑，再次拉直起坚韧的锋芒。
　　“五十年前——我孤身来到冷湖，那会神殿岛只是一座礁石丛生的荒岛，潮水一起，便淹没于水中——直到我和他们，发现岛下隐藏的秘密。”
　　伴随口吻平淡的自白，抖落一身沧桑的老者，缓缓回过头。
　　“那之后，又是三十多年的经营——我离梦想只差一步。”
　　“幸会，诸位巡礼者。”
　　垂垂老矣的花匠，拉下屡经缝补的兜帽，向少女们抚胸行礼。
　　“我是希斯——希斯·马歇尔，也是你们要找的——乌洛波洛斯。”
第274章 爱上伪神的男人，与天启的奇迹（上）
　　当人们习惯用毒菇作为自杀的手段时，不可避免，毒鹅膏的气味，总让我联想起幸福与理想受挫后的命运。——《安迦叶的闲谈笔记》
　　乌洛波洛斯。
　　安迦叶紧抓着心芽之杖的纤瘦手腕，在不自觉地轻微抖动中，把杖尖深深压入雪泥下，连杖头上片片簇生的菌菇，也在寒冬嘶吼中蜷缩，不复往日活力。
　　一刹那，连身边的同伴都忘了。
　　她好似才是那个形单影只的弱势者，直面着巡礼至今——最为可怕的强敌。
　　没有散发出初次交锋时魔焰滔天的斗气，光看外貌只是个为贫苦和体衰所困的老人。
　　冒着大雪在遗迹中徘徊，似乎厌倦了一切俗世变迁的隐者气质，枯槁如泥中老树的面孔，遍布着岁月风霜刻下的瘢痕。
　　连胡须也沾上了肮脏的枯叶和灰土，因欠缺打理而乱草似缠结，这幅潦倒落魄的形象，根本无法和她在画澜山庄见过的——那张气派而仪表堂堂的骑士肖像联想到一块。
　　比起在黑天鹅岛之战时睥睨众生的傲气，显露真面目的乌洛波洛斯，反而要衰朽太多了。
　　可一旦想要看穿他表象，触碰到那伪装下奔流的本性，就像仅凭浮木漂流的水手，陷入滚滚而来的海潮中难以动弹。
　　明白眼前的老者，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魔人。
　　灵魂散发出的气场，是无法作伪的。
　　假设他和食骨魔女契约的恶魔是同一只，那一度将巡礼团队逼入绝境的卡戴珊，在身为魔人的层次上，还完全被凡娜的祖父压制。
　　而这位冷湖领与石湾领的幕后掌控者，“启示录”诸魔人的首领——竟曾以花匠“克里夫”的身份掩护，与她近距离打过交道。
　　少女不得不感到一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