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怕。
　　“小安。”
　　冰凉战栗的右手，忽地被艾尔莎温柔捏住了。
　　从小猫手心传来温泉浸润似的热流，把她和魔人周身森冷沉沉的灵压暗潮隔开。
　　“你在岛心中受灵场影响太深了，难以抵抗他的灵压，等会要动手就交给本小姐，等着看好戏吧。”
　　小猫贴着耳朵呵气的痒痒感，把少女精神的天平，重新拨回理智的均衡态。
　　“我知道了。”
　　安迦叶故作镇定，从法杖摘下一枚有宁神奇效的小猴头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虽然不知道乐子猫盘算着什么法子，敢拍着胸脯说能把“胎动之桥”毁掉。
　　现在总归得争取时间，在艾尔莎的诡计得逞时，才是和魔人希斯彻底摊牌的时刻。
　　安迦叶把目光重新集中向前方金发少女的背影。
　　先看凡娜如何应对吧。
　　新晋的湖之骑士，抓举着天鹅王骑枪的右手，本想指向面前汇聚着她一切憎恶之物的魔人，却还是垂下枪尖。
　　可少女明澈如镜的目光，比枪尖更凌厉，落在老人萧瑟凄苦的身姿上，似要洞穿那在她印象中全然陌生的血亲。
　　“我该叫你祖父，还是福耳库斯·弗朗西斯？”
　　起初还是平静的口吻，逐渐泛滥起内心的波动。
　　“时至今日，为什么还要背负马歇尔之名。”
　　“为什么要害死我母亲，要伤害埃洛姑妈？只是为了‘魔魂融合’吗！把你的目的告诉我！”
　　她厉声直呼祖父的原名——
　　想要从这位把家族两百年的光鲜——如泡沫一般戳破的罪人口中，得到一个能让她痛快斩断宿命的答案。
　　“凡娜，小心吸魂女妖。”
　　安迦叶明白少女的心情何其激荡，只能做出保持谨慎的提醒。
　　老人漠然以对的视线，在凡娜和恩萧脸上相继扫过。
　　“希斯叔祖！”
　　礁石岛外围，摆动着大鳍缓慢环游的“幽鬼鲨”号上，执掌着舵盘的李昂，陡然发出一声戏谑呼喊。
　　“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祖孙的团聚，但王子殿下的先导舰，朝比武场过来了，可以宣布大典开始吗！”
　　希斯沉闷的回音，穿透暴风雪笼罩的废墟，在湖面上拂起圈圈稳定扩散的波澜。
　　“李昂，好好招待一下王子殿下，给我点时间和家人聊聊。”
　　“没办法。”
　　李昂猛推头骨装饰的舵盘，引导鬼船再次朝峡湾出口转向。
　　“凡娜小姐，决斗推迟一会没问题吧，让我先炒热比武大会的气氛！”
　　凡娜没有理会小鲨鱼，她的杀意和憎恶，始终锁定着祖父，带着誓不罢休的倔强。
　　“告诉我，埃洛姑妈的灵魂在哪里？”
　　希斯远远打量着少女身上披挂的“圣剑之铠”，似在欣赏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反复确认了数次后，才终于回应孙女的质问。
　　“放心吧，她没事。你为了她，闯过不少难关，埃洛会很高兴的。”
　　“别说得事不关己！”
　　凡娜再也按捺不住煮沸心海的愤怒。
　　“奥伯恩·弗朗西斯死了，你的同谋，我都会从冷湖连根拔除！现在只剩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是吗？”
　　希斯斜眼远眺着“幽鬼鲨”号白雾淤积的邪影，再次匿入大湖中，向着高挂金狮旗帜的战舰游去。
　　“奥伯恩是个有天赋的家伙，但他还是太自大了——弗朗西斯家成员的个性，一贯如此，总是招致意外的灭亡，但我不是。”
　　希斯轻轻踏前数十步，面对着天鹅王之吻抬起的锋芒，毫不退却地俯视着孙女的脸。
　　“凡娜，你做好杀死我的准备，才有底气来到这里吧。”
“对施法者来说,吸魂女妖是起尔⒊霖事揪气删泗天敌,你打算怎么从我和吸魂女妖手中,夺回埃洛呢?”
　　在少女熔岩翻滚般的尖锐眼神，和祖父深暗如海渊的双瞳上下对视，杀意一触即发时。
　　“抱歉，我有个疑问。”
　　安迦叶插足了两人的对峙——她还是想从希斯口中，撬出始终在意的某些线索。
　　“你为什么要带着这座翠丝提的雕像？”
　　安迦叶的提问，将在场众人的视线，转移向希斯身后埋没于雪堆中的斑驳石像。
　　“乌洛波洛斯先生，你好像一直没离开雕像的身边？是不是和你体内的吸魂女妖有关——”
　　希斯裹挟着如潮压力的视线扫过她，少女不由小心躲在艾尔莎和雨人背后，只露出半边身躯。
　　“是安迦叶小姐吧。你觉得发现了什么，就说出来。”
　　安迦叶边在脑海中抽丝剥茧回想着双城港相关的经历，边冷静述说着。
　　“我和那个吸魂女妖的分灵战斗过，曾猜测她疑似是湖之仙女的化身——可我今天在冷湖人的记忆大潮中，亲眼目睹了翠丝提的怨念后，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焐
　　人性深渊中那双如要冻结她灵魂的血眸，在安迦叶眼前挥之不去。一
　　“如果翠丝提的灵魂，最终与邪神融合，在‘胎动之桥’的封印下吞食了冷湖的源流之力——那我们在双城港遭遇过的吸魂女妖，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而且你拿亲生女儿埃洛作人质，她身为‘魔魂融合’的关键发明者，在你的计划中理应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但你却不怕‘吸魂女妖’伤害到她。”鳍
　　安迦叶说到这儿，紧盯住希斯，口吻笃定。她想和魔人做一番心理博弈。八
　　“吸魂女妖的真实身份，是能被你掌控的——还和马歇尔家族有深切关系的人。我想凡娜，也想知道这个答案。”b
　　凡娜似乎也因为安迦叶的推论，勾起了不妙的联想，死死瞪着祖父的眼神，愈发可怕。a
　　希斯沉默聆听完跛脚女巫的推论，不置可否，只是轻叹一声。林
　　“你们已经听过艾米的演奏了，现在愿听我的故事吗？”漆
　　“愿闻其详。”锍
　　安迦叶向凡娜轻轻点头，示意再忍耐一会。y
　　她们都明白——只有乌洛波洛斯亲口说出的事实，才能揭开五十年来——马歇尔家族命运壁画的全貌。i
　　希斯缓步退后到翠丝提的石像前，在确认凡娜没有举枪攻来的迹象后，才仰望着石像血泪干涸的面孔，在苍茫大雪与潮涨潮落的冷湖边，追溯着不舍昼夜逝去的一切。
　　“少年时，我还是个冲动的叛逆者，听信了‘娜伊阿德丝’传教士的教诲，不愿被海盗的生存方式束缚一生，于是弃船登岸，隐姓埋名流浪到冷湖，渴望在朝圣的旅途中，洗刷身上与血脉共存的罪业——”
　　“承蒙莎拉的父亲收留，我成为了马歇尔家的守护骑士。”
　　“那时困扰英杰后裔的血盟诅咒日益严重，老马歇尔大人在病入膏肓时，为了今后有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