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祈明亲手设计的新品储物包包,将本次拍卖会的气氛,烘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场所有修士的购买欲和斗争心,也都被调动了起来。
现场氛围己经炒热,在心里算了一笔提成的账,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主持人,凭借着专业优秀的职业操守,稳住了心态,开始介绍下一个拍品。
松弛有度的介绍,激昂的情绪,节奏缓急的把控……全都恰到好处,不愧是能在海蜃楼主持拍卖的金牌主持。
“……千年琥珀心,成交价九千九百中品灵石……万年杨梅青,成交价九百上品灵石……一千五百年川断,成交价一百极品灵石……”
拍卖会上,全是项祈明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但海蜃楼本就做精品的生意,拿出来的拍品,一件比一件稀奇,品相也一件比一件优良。
项祈明见识了黑的发亮的灵芝,散发着琉璃光彩还无坚不摧的丹炉,一件金灿灿看似华而不实却能抵挡住化神期一击的保命罗盘……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项祈明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不愧是海蜃楼,稀奇的东西好多啊……”
每看一眼,在被美学设计经验到后,又被主持人介绍的“逆天”功能给震惊,这些拍品,在项祈明的眼里,比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的系统,靠谱多了,她恨不得掏光自己全部的积蓄,只为给自己的小命,买上多重保险。
【……】那真是抱歉了。
只可惜,项祈明那点十几万中品灵石的分成,连一个拍品都买不起。
是的,项祈明连自己设计的包包都拍不起……
“这么多看下来,有什么想要的么?”
正当项祈明因为自己现阶段的贫穷而郁郁的时刻,看得无聊而察觉到项祈明情绪变化的顾清微,突然道。
“啊?”
什么意思?
项祈明不是很懂顾清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对她贫穷的嘲讽?
在被这些参加拍卖的客人们,给无形炫富,并心生无奈的落差的项祈明,有点无差别仇富了。
“这柄剑怎么样?冰属性,但是因为是在雪水中锻造的,没那么阴寒,却因为有一点女娲石的融入,坚不可摧,和你的冰木双灵根也契合,等你们新人试炼结束,正式拜入各个山峰学习,你总得有一把趁手的剑。”
底下正在拍卖的那柄剑,冰清玉透,各个包厢的加价,都紧锣密鼓,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底下大堂的人,咬着牙,眼睛充血了都还在跟在叫价。
价格越叫越高,不断刷新着项祈明认知当中的天价。
足见这柄剑的珍贵。
但从顾清微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轻描淡写,好像,他只是在和项祈明商量待会儿要点什么菜一样。
“……顾师叔,谢谢你,但我不要,答谢礼,你刚才己经给我够多的了。”
项祈明举了举手上装满东西的储物戒,郑重向顾清微拒绝。
同时,项祈明的心情,也有点复杂,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之前的那些东西,作为答谢礼,项祈明认为己经充分足够了,但顾清微……想来他足够富裕,所以才会在耳边不断响起加价“一万极品灵石”的声音时,足够镇定,也面不改色。
一万极品灵石,换算成下品灵石,就是十个亿……
就算是项祈明身为一个穿越人士,还不熟悉修仙界的灵石换算单位,但是,以正常修士的常识来说,顾清微为答谢项祈明的恩情,花的钱,也太过庞大了。
顾清微……不仅是个会刺绣缝补做披风的男妈妈,还是个花钱大方的劲帅劲帅的大富豪……
愈是相处,项祈明就愈是感到奇怪——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被安排那般凄惨又悲哀的结局。
“顾师叔,你这样不好。”
没忍住,项祈明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顾清微说了这么一句稍显冒犯的话。
顾清微:“?”
顾兰星:“哼。”
是对着顾清微,从鼻子里哼出的短气。
它在嘲笑他。
就仿佛,看见自己朝夕相处,被人人敬重的一方大能好友,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吃瘪了一样。
“怎么说?”
但顾清微没管顾兰星,不怒反笑,温和的眸子,定定地首视项祈明,那双银朱的眸中,隐有暗光流转,也满是愿闻其详的兴趣。
“我自认为,在顾师叔你发病的时候,提供的帮助并没有大师兄和秦长老多,虽说提前化形的千年雪莲精难得,但是,我充其量也只算个侥幸,运气使然,说不定是顾师叔自己的运气好,你不觉得,你答谢我的代价,太大了吗?”
项祈明慢慢的,但仔细的,尝试把自己的功劳,在顾清微的眼里,变得正常一点。
但她还是不明白,在剧情中,被形容“表面温柔亲和容易亲近,暗地里却谁也走不进他冷若冰霜的内心”的顾清微,为什么会对她一个还没有展现实力,也没有展现未来发展潜力的新晋弟子,抛出橄榄枝……
“所以,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顾师叔?”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项祈明从来都信奉这个道理。
该自己拿的,项祈明会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努力提高自己的配得感。
但并不意味着,项祈明会纵容自己,接下远超于应得报酬的“彩票”。
说真的,项祈明哪怕侥幸中了彩票,彩票的金额,也远远达不到顾清微给予她的。
给她一个还不算特别熟悉的师侄,远超出应得报酬乃至施舍扶贫的大笔财富……
那么,就说明,顾清微在她的身上,发现了配得上他多给的那部分报酬的,某种资源。
也就是说,项祈明的身上,势必有顾清微想要得到的某种东西。
顾清微:“……”
这倒是,意外了……
“师侄挺敏锐的。”
对项祈明的问题,顾清微没有否认。
但即便身处被质问的境地,顾清微也不是那种会处于劣势的人,他反而对项祈明欣然赞赏。
项祈明:“……”
盯着顾清微那张轻笑着的俊脸,如冬日初阳般明媚,却亦正亦邪,空气都仿佛被渲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晕。
而面对顾清微的“美惑”,项祈明却走神了:
果然,大佬不愧是大佬,在任何情况,都保持着稳定的心态,稳坐泰山,这份定力……值得学习!
“我有时候会想,师侄,应该是我这一辈的……”
顾清微特意放慢的声调,好似在试探什么。
但即便被顾清微敏锐的感知,给吓到心中猛然一跳,但项祈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项祈明保持镇定,视线平稳地移到了,安抚她之后就团在她膝盖上的顾兰星的身上。
“顾师叔想说什么?”
项祈明两手轻轻挠着顾兰星的两边腮帮子,听它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动,言语姿态都轻松的,摆出闲聊的架势。
借助顾兰星的遮挡,借助怀中可爱毛绒绒的掩饰,乍一看,项祈明的气势,竟是半点不输顾清微。
但在顾清微的眼里,项祈明此举,活像个被侵犯到领地,就炸开了毛,亮出了不算尖利的奶爪子的可怜小幼崽。
挺可爱的。
但也无异于“不打自招”。
顾清微嘴角的弧度更是扬起,眼中的兴味也愈渐浓厚:
“……按照我的了解,师侄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是应该喜欢玩抽陀螺,攒头花,玩泥巴的么……还是说,挖蚯蚓?”
顾清微回忆模糊的儿时记忆,从他那暗无天日也异于常人的童年中,依稀找到在当时的他的印象里,旁的、正常的小孩子的喜好,浅笑着对项祈明问道。
项祈明:“……”
这是……哪个年代的游戏?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游戏不好,项祈明也没有贬低嘲讽的意思,只是,随着时代发展,每代人的童年,各不相一。
上一代的童年,和这一代玩耍的场地、时间、工具……不可能是百分百相同的。
项祈明上辈子的童年,涉及到现代便利的科技,不太好作比对,但自项耀川失踪,她跟着任木落在安宁县的府衙生活了这么久,根据她观察下来,眼下的小孩,己经不玩顾清微说的那一套了……
脑回路这么一转,不知道为什么,项祈明突然想起曾经见过的某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修仙界的大部分人情、关系、交往,都是忘年交。
说起来,修仙界情侣、辈分、朋友的年龄差,到底是怎么克服的……
这么一想,方才被顾清微的敏锐给激起来的应激,还有那点紧张感,顿时荡然无存,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
“怎么了?为什么师侄这样看着我?”
察觉到项祈明面上的古怪表情,顾清微侧身,凑近项祈明,仔细观察,试图从她微妙的表情语言中,辨明其中他看不太懂的某种情绪。
但面对骤然凑近的顾清微,项祈明不退反进。
在顾清微密不透风的注视下,项祈明不见任何退缩,只是抬眸,用她闪着别样的光的眼睛,首首的回望着顾清微。
“顾师叔,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几岁?”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在项祈明抬眼的那一瞬,对上她那双明亮又澄澈,却也带着些许揶揄和恶趣味的黝黑眼睛,顾清微不知怎么,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一百一十八,怎么了?”
顾清微迟疑沉默了片刻,而后退了回去,懒懒地倚靠在柔软的椅子上,视线从项祈明的脸上,似是心虚,又似是不自在的,移动到了拍卖的台子上。
118岁。
项祈明现在的身体,是个小萝卜头。
简单的数字,简单的相差,都不用动脑子,她同顾清微的年龄差,就这么脆生生地闯进了项祈明的脑袋里。
百岁以上……
在修仙界的修士们看来,这点年龄差,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是顾清微。
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化神期。
在修仙界的所有人的眼里,顾清微,年少有为,是了不得的青年才俊,才将将百岁,就己经站在了大部分人的前方。
也是人人都想与之打好关系的对象。
换言之,顾清微还相当年轻。
在周围都是这样认为的环境中,顾清微虽然对年龄一事,并不在意,但也默认同修对他的印象。
然而。
项祈明的上辈子,生活在百岁老人都相当稀少的现代,那点现代潜移默化的常识,依旧在她的脑海深处,根深蒂固。
所以,在项祈明这个还带着凡人思维的人眼里,算出了百岁之差,她就自动脑补了白发苍苍、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爷爷的形象……
就算顾清微板着个脸,做足上位者权威人士的修仙大前辈的姿态,但只要一想到他是个百岁老人……一点都严肃不起来了呢……
“发什么呆呢?”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项祈明就安静了下来,但空间太过安静了之后,心中有点在意的顾清微,又转了回来。
而被惊醒的项祈明——
“没有没有!顾师叔你还很年轻,是个年轻帅气、身体硬朗的老爷爷……”
啊。
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项祈明赶紧双手捂住自己没把住们的嘴巴,眨巴着眼睛,有些惊慌地望着顾清微。
顾清微:“……”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老。
怎么说呢,这心情,有点微妙……
啼笑皆非?
不,应该有更确切的形容,是什么来着呢……
不过,在那之前。
“好大胆啊你……”
咬着后槽牙的顾清微,想要伸手,狠狠地揉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侄。
“噗!”
但忍不住笑的顾兰星,却是将顾清微的声音,给压了过去。
顾兰星也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说顾清微老的说法,有点荒唐,但更多的,还是感觉好笑。
它整只虎都摊开,仰躺在项祈明的腿上,笑得扭来扭去,连尾巴尖都跟着摇晃,笑得前仆后仰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来表现它对顾清微的嘲笑。
顾清微:“……”
这只圣兽,是不是应该丢出去磋磨,啊,不对,去学习一下对待主人的礼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