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辣手摧蛋
“嘶,好冷。”
黎明前,冬季的凌晨,大约寅时五刻,清冷的空气——
干涩,却又带着黑夜的。
漫无边际的黑冷,让人心口发寒,却还是忍不住去期待,不久后从东边冉冉升起,象征着无尽希望的太阳。
“衣衣,这边手搭着点,你小心别滑倒了……”
一声温和的提醒,从沉重的盆栽对面传来,让项祈明更是注意脚下,避开边缘结冰的地面。
“嗯,爹你也要小心啊。”
“会的。”
任木让分量沉重的盆栽,往自己这边靠一些,承担更多的负重。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浩荡的雪,气温急速下降后,松散的甘雪,就顺着供火不断的县令府衙的温热,一边融化,一边凝结,在道路上,形成了一层不好走的冰层。
稍有不慎,就容易收获一记屁摔。
过冷的温度,让任木这个在府衙里兢兢业业的园丁,不免担忧着植被的情况,一大早,就拉着项祈明这个天生神力的女儿,来帮忙,把植被运送到暖和的地方去。
沉寂的黎明前,除了厨房要准备早膳的厨子,大多还沉浸在睡梦当中的府衙,非常安静。
冰冷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任木和项祈明搬运植被的呼吸声。
“咚。”
小心把植被放到暖房边上,确保不会被冻死,首起腰,终于可以喘口气的项祈明,越过死寂呆板的楼墙,望着逐渐被染上橙红的天边,无意识的,伴随着温热的白雾,吐出一口呢喃:
“第十个年头了啊……”
十年前,项祈明在一场璀璨的流星雨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项祈明失去了视觉,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包裹里。
轻飘飘,暖洋洋,有种紧缚感,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后来,项祈明从朦胧的听觉当中,约莫能听到,一个轻柔纤细的嗓音,和另外一个温和充满磁性的嗓音,对着自己在念叨,诉说着将来的美好愿景,那时,项祈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抵是变成了一个胎儿。
之后,在一个黎明前夜,隐隐有所感的项祈明,感受到一阵挤压,然后,就出生了。
模糊的视线当中,两张充满着欣慰和笑意的脸,就挤到了项祈明的面前,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两位父亲。
暂且不论,两位男性是怎么把自己生出来的。
在项祈明的记忆当中,她的两位父亲非常恩爱,虽然世人难容,但在这偏静之地,与山间的精怪作伴,还有父亲教导学识,项祈明的童年,比起上辈子来,算得上是相当幸福了。
而且项祈明天生的,亲近大自然,也亲近灵气。
呼吸之间,就能将旁人需要精心凝神才能感知到的灵气,化为己用。
是天生的修行者。
同时,项祈明还是天生神力。
当项祈明高兴的,同两位父亲分享她自创成功的术法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除了最开始的惊奇惊艳之后,更多的,却是凝重。
而后,项祈明被勒令,学会父亲项耀川传授的独门秘技,能把她的修为,掩饰到连项耀川这个合体期的大佬都看不出来之后,才被允许接下来的修炼。
怀璧其罪。
上辈子被原生家庭背刺过的项祈明,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她沉淀了一个月,彻底学会掩盖自己所有的气息之后,才又恢复了修炼。
与往常虚浮的灵力不同,沉淀之后,项祈明的修为,更是夯实了不少。
可是。
快乐宁静的日子,却好像总是在冥冥之中,标上了价码和限定的期限。
在项祈明五岁的时候,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一家人聚在一起,欣赏着日照金山的美景时,项耀川身上那长久不曾响起的通讯符,急促的,闪烁了起来。
项耀川在确认紧急诏令后,就神色严峻的,草草的,给任木和项祈明留下了丰厚的家当,并承诺一个月之后就回来以后,就杳无音信,仿佛世间查无此人。
那之后,项祈明总是能看见,任木坐在秋千上,神色郁郁又忧愁的,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后来,实在是担忧,任木收拾好全部的家当和行囊,包括房屋都一并收进了他的储物空间,拿着项耀川留下的一半同心锁,带着项祈明,踏上了寻找项耀川的旅途。
但。
作为感天地精气而化灵的银杏树,任木的心智,到底是有些单纯,也过于善良了。
简单来说,就是傻白甜。
再加上,任木的样貌……雌雄难辨的美艳明媚,总是有人上来找不自在,甚至是,敲黑棍,送青楼。
别问项祈明为什么会知道……真是,感谢她天生神力,让生育了她之后,灵力的状况就有些不稳定,如弱柳扶风一般的任木,免遭那些肥头大耳喜好龙阳的毒手。
但千防万防,项祈明只是去买胭脂,来给任木过于艳丽的容貌,添加掩饰时,一个稍微的不注意,任木身上的现银和灵石,都被或偷或骗的,损耗到一干二净。
彼时的父女两人,面面相觑,作为父亲但心智纯善的任木,对当时场景的解决措施,是毫无头绪,只能弱弱的,对项祈明道歉。
当时只有五岁的项祈明:“。”
好在。
天无绝人之路。
县令的府衙正在招聘园丁,天生亲木的任木,在一众应聘者当中,表现佼佼,父女俩,就这么,在府衙上安定了下来。
可五个春夏秋冬过去,任木和项祈明还是没能找到有关于项耀川的消息。
蹭了一顿府衙里的早饭——虽然份例只有一点白嘟嘟的清粥小菜,但好在用料实诚,项祈明也能吃个七分饱——之后,项祈明背上自制的、用术法加固过的、设计不特别出格的斜挎包,照例,往茶楼进发。
“衣衣,路上小心点,如果没有消息就早点回来。”
任木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对着一蹦一蹦离开的项祈明,喊着小名嘱托道。
“知道啦,爹,外面冷,你赶紧回去。”
呼吸之间都在无意识修炼,所以身体倍儿棒的项祈明,在积雪易滑的路上,踩得稳稳当当,还有余地回过身来,对着门口的任木叮嘱道。
——————
茶楼。
小道消息最是灵通的地方。
虽然其中的真伪,还需要听者仔细辩驳。
项祈明按照往常,同茶馆里的掌柜打了声招呼,轻轻松松,背着一壶沉甸甸的热水,辗转在各个茶桌上,为客人们添茶倒水。
赚点可怜的薪水,说不定有心善的客人会看在她年纪轻轻就出来做工的份上,打赏一点银钱或是灵石,也顺便听听周边的消息。
即便,大多数情况下,项祈明只能得到不相干也不重要的八卦,但偶尔,也会得到像模像样的情报。
就比如,现在——
“我说,怎么感觉最近镇上的人好像变多了?”
“什么玩意儿,这你都不知道,来,你看,那边雪山上,有个苍雪宗,五年一招新,快到招新的时间了,这不,觉得自家孩子有希望的,都带着来了呗……”
嘬了一口茶,把喝进嘴里的茶沫子,呸的一声吐进杯子里,那人指了指远处的雪山。
“苍雪宗?可是那山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啊?”
项祈明也跟着,往她日日能看到的雪山望去,完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亭台楼阁的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修仙人家的宗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看到,当然是设了阵法的啊,只有郊外那处山脚下,能看到他们的入山大门。”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还是大哥有见识……”
项祈明和任木五年前来到这安宁县的时候,诸事风云,没有余力,去关注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事情,对于苍雪宗的招新,也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现阶段依旧觉得苍雪宗同自己没什么干系的项祈明,把这个消息,就当过了一耳。
寒冷的冬日里,背着暖呼呼,对自己来说并不重的热水,项祈明穿插在桌子之间,兢兢业业的,给客人添置茶水。
“……喏,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躺在摇椅上一摇一摇,享受暖烘烘火炉的掌柜,随手把项祈明的工钱,甩到柜面上,让项祈明自己确认。
“一二三西五,多谢掌柜的!”
不多,但按照她这个年纪,也算不错了。
项祈明小心的,把一个个铜板数好,捏着,放到自己的荷包里后,礼貌的,对她的老板,掌柜的,发出了响亮又充满情绪价值的感激。
“嗯,去吧。”
对项祈明的表现非常满意,掌柜的挥挥手,让项祈明离去。
茶楼之后的下一站,是海蜃楼。
武器、丹药、法器、符纸……无奇不有,商品之充沛,相当于一个全能的万能超市,同时,生意做到分店遍布全世界的海蜃楼,还有一个特点——对客人信息的保密,相当之严密。
所以,在获取客人和供货者双方的好感后,海蜃楼的生意,自然也是越来越大。
而作为一个穿越的新时代青年,项祈明不可能只靠着她爹任木那点可怜又微薄的死工钱过活。
况且,攒钱买房,几乎是所有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执拗。
所以,发挥了聪明才智的项祈明,让心灵手巧的任木,做了一些,新颖的、时髦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包包。
然后,合作的海蜃楼,卖爆了。
可惜,在项祈明和任木赚到近乎盆满钵满的时候……树大招风。
幸亏,在合作的时候,项祈明和任木都做了和本身风马不相及的伪装,没人知道他俩的真面目。
沉淀之后,项祈明只需每年,装作被不知名的人,打发跑腿,把新款包包的图纸,送到海蜃楼,获取相应的报酬即可。
说实话,这样也省事了不少。
“小娘子,又是你啊,东西带来了吗?”
五年的跑腿,让海蜃楼的掌柜,己经熟悉了项祈明的面孔。
“给。”
项祈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折的小小的图纸,递到对方的眼前。
“……小娘子,每一年都辛苦你了啊。”
饶是每年见一次,那见多识广的掌柜,还是免不了,对项祈明,把价值一百两白银,等同于十块下品灵石的图纸,折成如同小抄一般的……感到一阵可惜。
“掌柜姐姐,这次还是麻烦您帮我换成一半的白银,一半的下品灵石。”
白银,是为了在凡世间生存。
灵石,则是为了修炼。
虽然不多,数量苦茵茵的少得可怜,但……项祈明和任木原来的家,那个偏僻的,承载了项祈明快乐的五年时光的家,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灵力,削掉了整个山头。
而且,那未知的肇事者还觉不过瘾,把附近的几个山头全部都炸了……其实不太能适应人间生活的任木,本来是想带着项祈明重新回到这里生活,等待着项耀川的消息的。
可这样的景象。
任木根本不敢多待,他把自己和项祈明在这里留存过的气息,全部都消除了之后,带着项祈明,就这样,在府衙上,作为一个擅长侍弄植被的园丁,苟了下来。
在这样,存在一个未知敌人,拥有抬手间就能崩坏山头的能力,抬抬手,就能把项祈明和任木一波带走,送到阎王殿前的情况下,项祈明非常赞同,任木苟命的举动。
但项祈明自己,还是不会放弃,安全的,改善生活的可能。
所以,她给海蜃楼,送上了图纸。
赚取一定报酬的同时,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己加上了一道,吹弹可破的护身符。
毕竟,项祈明带来的图纸,有关于现代的营销知识,足够海蜃楼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为了保证可持续利用,对方在自己出现危险的时候,只要敌人不算太过强大,海蜃楼应当也不会袖手旁观才是。
“好,小娘子你坐那等一会儿。”
被项祈明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称作姐姐的掌柜,颧骨不自主地升高,翩翩然的,往阁楼里面走去。
坐在掌柜姐姐随手指的位置上,晃荡着踩不到地面的脚丫子,项祈明脑袋有些放空的,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观察人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习惯,自从上辈子开始,身处闹市,脑袋空空的项祈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自发的,默默观察着,说不定生命之中,只和自己见这一回的人。
但今天。
除了忙着各自生计的井然之外,猝然,由远及近,目的明确的,朝着海蜃楼这边跑来的脚步声,让意识游神的项祈明,提高了戒备。
是来海蜃楼找茬的?……不像,脚步声只有一个人,呼吸也不平稳,而且,更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声……那应该是来求救的……
想起海蜃楼还有好善乐施的项目,免得挡了对方求救的道路,项祈明跳下凳子,想走到不碍事的边上。
然而。
“项祈明!太好了!你在这里!你快回去看看吧,你爹,你爹……又被县令侄子拉去请教种植的问题了……”
来人是县衙里厨娘的女儿,和项祈明玩得很好的玩伴。
“多谢你来通知我!回头我请你吃糖葫芦!掌柜姐姐再见!”
正好,掌柜姐姐拎着酬金出来了,项祈明来不及确认,抱着就往县衙里跑。
“真是,也不知道这么急干什么……诶呀,你小心脚下!”
被项祈明这一手仓促给吓到的掌柜姐姐,虽然不满项祈明的稍许冒犯,但还是忍不住,在项祈明被地上松雪滑到一个踉跄的时候,高声叮嘱着。
至于,项祈明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安宁镇的县令,勉强算是个做实事的官员吧,虽然对各方送来的贿赂,照收不误,在有关安宁镇能改善得更好的小事情上,各种推脱,但是,一旦发生重大事故或是事件,这县令却总是能处理得堪称完美。
而这样的县令,有一个宝贵的侄子,喜好龙阳。
要说对方英俊潇洒,行事有度的话,项祈明其实不介意,对方同自己己经寡了五年的父亲任木,来一段有分寸的“谈情说爱”。
只是,对方自小被家里宠溺,也蛮不讲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再加上,肥头大耳,且丑陋至极……但县令,却只会在对方闯祸之后,进行粉饰。
非常偶然的一次,任木梳洗过后,脸上没有丑化的妆容,在院子里摆弄植被之时,就被花天酒地走错地方的县令侄子看到了。
仅仅是短暂的一瞥,却翩若惊鸿。
那之后,三五不时的,县令侄子就找各种借口,让任木帮他去做活,然后随心而行,总是想要从任木的身上,揩点油下来。
任木即使灵力不稳,但糊弄一个凡人,保全自己的清白,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如县令侄子所愿,所以让他对于任木的渴求,日渐膨胀,甚至还从青楼当中,买到了虎狼之药,想要用到任木的身上。
即便项祈明事后,和任木共同商讨了措辞,重新上妆后,反复强调着是对方看错眼了,但县令侄子,就是不知道放弃。
加之,任木是县衙里的园丁,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他只是一介白丁,还是有妇之夫,就算是县令侄子的行事再是荒诞,难以入耳的流言蜚语,总是会苛责受害者。
换言之,整个县衙里,除了善良的厨娘差遣她的女儿来通风报信,别的,不会有任何人,会来对处于困境当中的任木父女,伸出援手。
项祈明跑得飞快。
就算是任木有应对之力,但项祈明还是不免生出害怕。
这一世,疼爱她,保护她,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父亲,也让项祈明品尝到亲情、被爱的滋味,万一……
项祈明不敢乱想,只是无声调动着灵力,罔顾酸胀,加注在不断摆动的双腿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县衙。
书房。
一个某人处心积虑,汲汲营营的二人独处密闭空间。
“……公子蒲柳之姿,实在是让在下,望而敬仰,本公子听闻,公子的配偶己然失踪许久……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想必不是出墙就是身亡,无论是哪种情况,公子都实在是不应该等下去了,不如看看在下啊?”
文不成武不就,县令侄子只能从他匮乏的词库当中,挑选着文绉绉但其实并不适合当前语境的词汇,来好言劝解任木从了他。
“多谢公子抬爱,但奴才心中只有自己的伴侣。”
稍显特殊的感情,在大部分群体,还不能很好的,保持开放包容的心态的情况下,项耀川和任木之间,便是世道难容。
任木也不便在喜好龙阳的这位县令侄子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另一半,同样是一位男性。
所以,任木只以伴侣称呼那失踪了许久的项耀川。
任木这边对失踪的“旧爱”深情款款,想要上位的“新欢”,县令侄子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县令侄子脸色骤然一黑,但想到县令最近对他的警告,他还是耐着性子,尽可能柔声的,对着任木劝着,并且同时,拨动了香炉,让炉子里面安神静心的香料,在悄无声息之间,转变成腌臜的、催忄青的迷香。
身为从植物化形而来的任木,自然是不会错过,本就是从植物而来的香料的变化,任木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不入门的伎俩。
虽说不足畏惧,但是,对方屡屡黏上来还赶不走,饶是任木脾气再好,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任木决定,利用这香料,让县令侄子,“兴奋而亡”。
马上风不好听,任木也不愿意让自己和对方牵扯到这么恶心的名声当中。
而正当任木就要催生香料浓度,集中到县令侄子的血脉,促使对方心脏过度燃烧,并造成对方是因为香料而亡的假象前,紧闭的大门,骤然,被一记有力的飞踢,踹了开来。
“你个癞蛤蟆!放开我爹!”
来人是项祈明,她还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柴火棍,气势轩昂的,对着县令侄子道。
任木:“。。。”
他默默收回了掐诀的手势,眨巴着无辜的眼神,有些崇拜也欣慰的,望着站在门口威风凛凛的项祈明。
感谢色令智昏又狂妄自大的县令侄子,为了办成他自己的好事,他遣散了周边的下人。
“大胆!你是谁!?”
随着催忄青香逐渐嗨起来的某个器官,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项祈明给吓到,然后,以县令侄子自己能感受到的速度,又萎了下去。
“我是你姑奶奶!看招!”
在山中,琴棋书画,医礼天文,项祈明被博学多识的两位父亲,切身教导着,她自然,也闻到了屋中不正常的香料。
从古至今。
项祈明最恨的其中之一,便是仰仗天生的武力差异,将受害者侵害、侵犯的罪人。
此情此景,无需多言,项祈明当即抄起手上的柴火棍,目标明确,对着因为惊惧而软倒在地上的县令侄子的两腿中间,砸了下去。
“啊!!!!!!!!!!”
任木:“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