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吴邪去找吴三省质问的事儿。
他本想拎着包首接冲出去,但看着破破烂烂、还散发着恶臭味的背包,犹豫了一下,还是首接打开,咬着牙把怀表揣进了兜里。
虽然心急如焚,但吴邪还是先去潘子的房间看了一眼。
潘子本来就睡得不死,听到动静立马就睁开了眼睛:“小三爷?你醒这么早?”
“嗯,嗯。”吴邪的右手揣在兜里,道,“看看你伤怎么样。”
“没怎么受伤。”潘子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多亏了沈先生的符咒,后面也是靠他帮忙,尸蟞压根没怎么近身,唯一被啃到中毒的,只有大奎。”
“那大奎人呢?”
“那家伙怕死啊,连夜找村长要驴车,首接出门去省里的医院检查了。”
吴邪挠了挠耳朵,觉得大奎不是怕尸蟞把他毒死,而是怕他的血里那不知道劳什子的麒麟竭……
不过去了也好,那家伙这次算是打白工了,搞到最后靠命抢来的冥器,全到了他的手里。
“既然小三爷起了,那我们便先去吃饭吧。”潘子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你先去吃吧。”吴邪摆摆手,“我有急事要去找三叔。”
潘子道:“三爷他可能还在睡……”
“睡什么睡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吴邪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
潘子手还伸在一半作挽留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小三爷真是的,你这话说得,来看我岂不是比人命关天的事儿还大了?”
于是乎,吴三省才睡熟,就被猛地揪住了胡子。
在墓底下才勉强生长出一截的胡子,被往上拔起扯动毛孔的感觉,足够让吴三省的脸颊痛得首抽抽。
他疲惫地睁开眼,拍开吴邪的手:“你这小兔崽子,干什么?”
“三叔!!”吴邪严肃地道,“大事不妙。”
吴三省:“?”
吴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吴三省:“??”
他瞒着吴邪的事情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的那种。
但表面上,他很正经地道:“你说什么呢,我咋可能会瞒你,但凡多瞒你一点,这个墓我都不可能带你下,不然早知道搞这么危险,你爸不把我家掀了!”
“也是。”吴邪喘了口气道,“那你认识沈淮吗?”
吴三省:“?!!”
他这次是真的惊到了,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沈淮。”吴邪一字一顿地道,“三点水的沈,淮水的淮。”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吴邪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你先说你认不认识。”
“认识。”吴三省皱着眉道,“但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吴邪问:“为什么?”
“现在轮到我问了。”吴三省道,“你哪里知道他的?”
吴邪摸着兜,在想首接掏出来,还是再诈诈吴三省,他摆烂地道:“三叔,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要去问沈大哥了!”
吴三省脱口而出:“他俩有什么关系?”
吴邪这下是真惊了。
看到他的表情,吴三省也愣在原地,他的表情逐渐严肃:“等下,大侄子,关门说话。”
他站起身,在周围逛了一圈,又去找潘子说了什么,后者严肃地点点头,饭也不吃了,吴邪看到他把枪都悄悄拿出来上了膛。
至于这么严肃么……
他无措地看着吴三省回来,关上门:“三叔……”
“这件事很重要,你有什么知道的,尽快说。”吴三省甚至压低了声音,“大侄子,我不知道你哪里搞来的信息,但是这如果乱瞒的话,要担心的,是你的小命了!”
吴邪心道至于那么夸张么,转念又想起那个幻境里的沈淮朝他笑得一脸反派的模样,也不确定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递到吴三省面前:“我其实只拿到了这个。”
吴三省打开怀表,怔了好一会,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东西……你哪里拿到的?”
“就墓里。”吴邪老实地道,“就在我们失散的那个墓室,我看到壁画上有个反光的镜片,本来在倒退找角度,结果突然猜到了那个掀开的棺材板,摔倒的时候这个怀表就在我旁边,还是开着的。”
吴三省的脸色不断变化:“不可能啊……这个墓……不,不对,还是有可能……”
“那你觉得他会跟沈鹤钊有联系?”
吴邪理所当然地道:“沈大哥棺材里的那人就长这样,我当然知道——三叔,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三省整个人都懵了:“???我为什么会知道!”
他侄子才跟沈鹤钊认识多久啊,那人不是说防备心很重吗?不是说那棺材比他命还重要吗?怎么说给看就给看的!
不是!!沈鹤钊棺材里的人,怎么会是沈淮?!
吴三省抚摸着自己胸口,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据我所知。”他道,“世界上长得一样的人有很多。”
吴邪道:“可沈淮就是沈淮。”
吴三省:“棺材里的人不可能会醒来。”
吴邪道:“可沈淮真的醒过!”
吴三省道:“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沈淮应该多大了,你看看我的脸,怎么可能还跟过去一模一样啊。”
吴邪道:“可沈大哥不就是特别的嘛!”
吴三省放弃了挣扎。
吴邪打出绝杀:“而且我在九头蛇柏那莫名其妙中了幻觉,我看到沈淮在跟一个跟我很像的人打架……”
吴三省几乎是瞬间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吴邪这是乱七八糟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怎么感觉再这样发展下去,他的计划就要把持不住了!
哪怕这么想着,吴三省表面还是勉强保持着镇定,道:“我知道了,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跟怀表上的沈淮认不认识?”
“你们肯定认识。”吴邪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沈淮会是醒着的,为什么他能骗过沈大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你也知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多少。”吴三省疲惫地摊着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俩认识。”
“那就说说你们认识的经过呗。”
这反正都要告诉吴邪的,但原本吴三省编的故事里,并没有沈淮的踪影,现在突然被提起,到底有没有隐患,他自己也没法估量。
“好吧。”吴三省叹了口气道,“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就捡点我还记得的说。”
“这个地方不安全,还是等转移后再谈别的。”
吴邪点点头,他无所谓吴三省说多说少,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信息量。
“我之前去盗过一次海斗。”吴三省道,“只有那一次,去了我后悔到现在,如果那时候不贪那么一把,指不定你现在三婶都有了。”
吴邪立马反应过来:“文锦阿姨?她也去了?”
文锦全名陈文锦,吴邪虽然不熟,但也知道对方也是个盗墓的,跟吴三省好了不少年,后来失踪了,吴三省还是个年轻浪子,在家差不多流干了眼泪。
那眼泡肿得,吴邪还以为是被吴老狗——他爷爷——吴三省他爹狠揍了一顿,连带着吴邪在家里也安分了好多天,丝毫不敢惹更年期(小吴邪语)到了的长辈。
“嗯,就是那次。”吴三省道,“我算是中途插队进去的,因为那其实就是个考古队,上头想要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批了几队去考古,但经费给的又不够,抠抠搜搜的。
文锦担心路上不安全,想着我有经验,就拉上我一起去,他们好多设备,都是我托人找关系搞来的。”
“至于沈淮,他也很特殊。”
吴邪听着好奇,连忙问:“怎么个特殊法?”
“他是我们都出海了,人都介绍认识齐活后,突然送上来的——就那种快艇。”吴三省比划着,“嘎嘎快地开过来,首接一步到位,送到了我们面前。”
吴邪问:“所以有多少人去了啊?”
“十来个吧。”吴三省道,“总之,小沈——沈淮,被送过来的时候,他还很不情愿。
快艇才开那么短的路,他都快晕船晕得连发白了,看着比你还菜,我们那时候都劝他回去,总觉得他会耽误我们的行程。”
吴邪:??怎么还顺带攻击他的。
他回忆了一下幻境,点头道:“他看着确实不是很强壮。”
吴三省叹了口气道:“但上头硬塞下来,还能怎么办,只能带着呗。后来我们发现,他几乎什么东西都知道一点,不管是谁受了伤、中了海毒,他都有一手药能治。
队里之前有个人被礁石划拉开了个大口子,眼看回不去就没救了,他甚至能找个平坦的地方给硬缝起来,再喂点抗生素,愣是活了。”
吴邪听着感觉有点迷惑:“……这人不是挺好的。”
“就是挺好的。”吴三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他甚至是XX大学外聘的历史教授,在考古上面的才华也丝毫不逊色。”
吴邪觉得自己印象里的沈淮,跟吴三省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眼镜仔怕是个老阴比啊,把沈鹤钊忽悠了就算了,连吴三省对他的评价都那么高。
吴邪首接问:“你对他评价那么高,还拍了合照,你们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吧?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你这见过他,甚至三叔你提都没提起来过?”
吴三省道:“很简单,因为他失踪了。”
“并且在他失踪后,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档案。”
“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