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众位亲戚如约而至,一早香兰婶子和宝贵叔家的秋菊婶子都过来帮忙,田晶也带着孩子过来了,今天可能有6桌客人,外面架了一大一小两个炉子,大炉子上蒸笼,小炉子烧水或炖饭,大炉子是借的, 农村都这样,平时用不着,做宴请就去借,厨房里还有两口大锅,二宁从村长家借了一张大桌子,十来把椅子,保证客人有地方坐。
正房里一张大桌子,那是之前就定好的家具送过来的,原木漆,雕花工艺,十把配对的椅子,还有十把相同工艺的凳子,放在院子里,屋外摆着一个长长的大茶台,从选材到设计,再到雕琢成型,利用木材的纹理、色泽,甚至是那些看似瑕疵的自然结节,都赋予茶台独一无二的个性和韵味。这个茶台,张山非常喜欢,本是摆在堂屋泡茶的,此时抬到了屋外,桌上己摆满了各种零嘴、糖、点心、饮料、烟,让大人小孩都可以随意取食。
屋外还摆着从村长家搬来的大桌子,看样子是要同时开两桌。
临近中午,客人们陆续都到了。让张山意外的是,李长军一众农场的领导过来,王志刚也来了,赶紧迎上去,冲众人打招呼“
“几位哥哥快进来坐,志刚哥稀客呀,待会儿多喝两杯。”
安排这几位坐下,王志刚把张山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两捆钱递过来,道:
“小山兄弟,这是上次虎骨的钱,拿着。”
“志刚哥,这也太多了,我只拿一半吧。”
“说啥话呢,”王志刚一瞪眼,“赶紧收着,人多眼杂的,哥哥我己经占了大便宜了”
“那我不客气了,志刚哥。”
“还有个事,你们山里有老山参吗?”
“有呀,咋滴,有需要?”
“对,这次过年回去,老爷子有个很好的医生朋友,跟我说老爷子身体需要调理,差一味够年份的老山参,小山,帮帮我,有重谢。”
“志刚哥,咱兄弟说啥谢不谢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要等到8月9月,红榔头市”
“可以,我等你好消息,弄到的话,去找长军,让他打电话给我。”
“好嘞哥。”
雪瑶领着一帮孩子跑上跑下,上窜下跳,二宁端茶倒水递烟发粮,村长广元叔陪着村干部和农场一众领说话,大舅二舅两家到处转到处看,妇女们有的到厨房帮闲,有的站旁边唠嗑,张山准备了一堆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一圈,厨房通知可以开饭了,这么多人,一桌肯定坐不下,两桌也坐不下,于是喝酒的一桌,放在正屋,不喝酒的一桌,放在外面,小孩子一桌,放在厨房偏房,这样一轮还是坐不完,得再上两桌,喝酒这桌主要是村干部加农场这几位,张山作陪,喝酒这桌酒意正酣时,其他人都吃完了,然后一群人看着这群酒疯子聊天吹牛,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不知怎滴聊到打熊的来,二宁来劲了,本来喝了几杯酒,可能比较兴奋吧,去取了个棍子来,一拍桌子,道:
列位亲朋,列位好友,且听我表一表长白山下张家双炮的惊险奇遇!
诸位可知,张家双炮是谁?就是那位,小张炮,我哥张山了,至于宁二炮,嘿嘿,就是二宁我了。
(挽袖开篇)话说那日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小张炮与宁二炮扛枪上马,马蹄踏碎晨霜,首奔三十里外的二道林子。
(压低嗓子)行至二道林子深处,北风打着旋儿往脖领里钻。我们兄弟俩栓好马匹,背着干粮往林海深处摸。没有猎犬引路,全凭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了约莫一炷香时辰,小张炮忽地扯住宁二炮衣袖——(猛拍)您猜怎的?前方五十步开外,半截老椴树桩子顶着雪帽,树洞周遭竟结着白霜!宁二炮倒吸凉气:"哥,这莫不是天仓子?"小张炮眯起虎目:"所料不差!"
(比划手势)但见小张炮猫腰贴地,耳朵紧贴树干。俄顷,猛打手势——洞里有货!宁二炮抄起半自动抢占高坡,小张炮却摸出火折子,在洞口十步外燃起篝火,抄起六尺水曲柳棍横挡洞口。说时迟那时快,"砰!"一枪惊破山林寂静,要把那熊瞎子引出洞外!
好个熊瞎子!被枪声惊得暴起,熊掌拍开水曲柳棍,就要钻出洞来,宁二炮屏息瞄准,怎料那黑厮突然抬头——(拖长音)这一枪竟打在脖颈!小张炮眼见不妙,斜刺里补上一枪,正中脑门要害,熊瞎子轰然倒地。小张炮上前,放下枪,提起刀,正要给熊瞎子来个开膛取胆,却不知,此洞乃一洞双熊,只见树洞里又突然窜出个母熊!这畜生红着眼扑来,小张炮无暇拿枪上弹,就地十八滚,抄起水曲柳棍,绕着火堆奔了两圈,使出降龙棍法,大喝一声"回马枪"(表演回马枪)正中心窝!将这熊瞎子定在了原地,宁二炮趁机扣动扳机,子弹穿云破雾,那母熊天灵盖应声开花!列位,这正是(收势抱拳):兄弟齐心擒双熊,火器棍法显神通。双熊洞前生死斗,男儿豪情动乾坤。那,我手里这根棍,就是当时那根定住了熊瞎子的水曲柳棍子。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一个劲的拍手叫好。张山也纳闷了, 这二宁,啥前儿学的这个,整的还挺好。有动作有表情,词儿也有模有样,像样儿。
这顿饭中午连着了晚上,喝酒的人都懂,老娘都安排的挺好, 一个都没让走,大家也都没走,晚上继续,陈工还发动了车子,接上电,让大家体验了一把电灯的感觉,就这一手,就把屯子里的人都震住了,这新房子盖的,个个都竖起大拇指,让刘月梅着实虚荣了一把。
宴席摆完,临走把烟给每人带了1包,本来张山不抽烟,放家里也用不上,妇女们每人带一瓶罐头,早上来帮忙的香兰秋菊两位婶子每人带再拿箱饮料。两位舅舅家今天不走,明天再说。待客人都走光了,收拾完了,舅舅老娘他们才有时间聊天。
“月梅呀,哥哥心里替你高兴呀,你家这整的方圆百里都没人比的过你。”大舅道
“这都是两个孩子争气,他们受了多大苦才有今天,你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刘月梅道
“是啊,二宁下午讲的两兄弟斗双熊,就知其中凶险。”二舅道
“二舅,来吃个水果罐头,消消食儿,这是黄桃的可甜了,来,娘也吃一个,今天忙了一天,都没好好吃饭。”张山道。
大舅抬眼看了眼张山,眼睛一亮,便岔开话题:
“妹子,张山长大了,顶门立户了,你该高兴,今天和广元他们喝酒,屯子里对小山评价很高。”
“我身上的肉我能不知道,小山的优秀我看在眼里,现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操心,盖房子的事,雪瑶上学的事,教导二宁的事都是小山!”刘月梅也开始吃着罐头,甜甜的,甜到心里。
“盖房子的事小山整的?”二舅吃惊道:“长海长江,你们两个小子看看,多跟小山学学”
“二舅,吃罐头吃罐头。”张山道
大舅看了一眼二舅,道:
“小山,你这电灯是咋回事,我们都没见过,只听说过。”
“这个没啥稀奇的,过几年大家都能用上,我是先准备好,等电送到屯子里,首接接上就可以了”
“那我们要先弄这个吗?这个太好了,亮堂多了!”
“那倒不用,我这个主是要新修房子,管子都要埋,索兴就一起埋了管,你们等到时候电接过来后再装就行。”
“还有那个水,一拧就出水,这个水哪儿来的?”
“这叫自来水,这个估计就没那么快普及,我是装了个小水泵。”
“水泵是啥?”
“你可以理解为抽水机,就是从下面水塘把水抽上来的”
“你这建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两层,要花不少钱吧”二舅插话道
“不光是钱的问题,是现在民间盖房还没有这个技术,二舅别想这个了”
“那确实”二舅终于没了好奇心。
“几位表哥,如果有机会跟我一起进山,你们敢吗?”张山看了眼刘月梅,道。
两位舅舅有点愣神,几位表哥也愣住了。
张山没有催促,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雪梨罐头,嗯,真甜。
“我这孩子还小,以后再说吧。”大表哥长远的声音
“我也是,孩子太小了。”长江表哥的声音
“我还是先娶媳妇吧。”长海的声音
“我有点害怕,不敢去”长青的声音。
张山点点头,没说话,刘月梅起声打圆场:
“小山我看你皮痒痒了是吧,要不我帮你紧紧?你撩拨你表哥表弟想干啥?”说完瞪着张山。
“别别别,娘,我错了,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人手不够的话,看自己兄弟能不能帮上忙吗?也不是一定要让他们进山。就随便一问,表哥表弟别往心里去啊。”张山赶紧道。
张山也能理解,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选择,没逼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拼命。
大舅看了一眼张山,道,
“谢谢小山,有心了。”
“大舅你这谢我干啥,就啥事没有,折煞我了。娘,今天晚上孩子和女同志都跟你住大房,这边炕大,天也不冷了,住得下,大舅和表哥表弟住我的房,二舅和两个表哥住二宁的房,二宁,我俩住楼上,住睡袋里,娘,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张山道。
刘月梅环顾一圈,算算人数,道:“没问题,小山想的周到。”
于是乎,大家洗洗睡觉,雪瑶早就在打盹了,明天还上学呢。
楼上睡袋里,二宁双手枕着头道:
“哥,睡着了吗?”
“没呢,咋了?”
“我感觉好不真实呢,我都不敢睡,我怕我一醒,房子就不见了,我们还在那个柴屋里。”
“傻瓜,你捏下你的脸”
“捏脸有啥用?”
“用力!”
“哦,吸----疼”
“疼就对了,疼就表示这都是真的,二宁,放心吧,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嗯,哥,我就觉得这些天看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是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会变的成熟。”
“我长大没有?”
“你那评书哪儿学的?”
“镇上听说书的讲过一段,觉得挺好玩。”
“你也长大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己,你看,你都会说评书了,我都不知道。”
“嗯,哥,你好有道理哟。”
“嗯,睡吧。”
两个舅舅一家吃罢早饭,就套车回家了,临走,刘月梅把烟、酒、饮料,罐头统统都向舅舅们车上搬。这时节,正是春耕农忙时间,娘也要去上工,雪瑶上学。张山二宁兄弟俩折腾菜园子,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