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双眼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曲仵作连忙用布满老茧的双手揉搓眼睛,缓解这难以忍受的状况。
“曲老?您这是”
一旁的捕头见状,急忙关切询问。
“无妨。”
曲仵作连忙摆摆手,凭着记忆摸到脚边的木箱,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熟练的倒出几滴透明液体涂抹在眼睑上,刺痛感顿时渐渐消退,己勉强能睁开双眼。
“曲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捕快压低声音问道,是个人都能看出老仵作的异常。
曲仵作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究没有多言,只是沉默片刻后,道:“此事...莫要声张,先将尸首抬回停尸房,容我禀告知府定夺。”
作为世代相传的仵作世家,曲家与当地权贵盘根错节。
他太清楚这位汪员外与征南侯的背后关系,更明白知府与老侯爷亦有不浅的交情,这潭水太深,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如将烫手山芋抛给上头,让他们自行处置。
捕头会意地点头,都是在这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自然懂得其中利害。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何况两人也不是刚正不阿之人,只要能保全身家性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得了什么?混口饭吃而己,一个月几钱银子的俸禄,玩什么命呀!
两人的低语尽收耳中,高歌不置可否。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在这世道里,有些事强求不得,硬要他人舍命换个公道,反倒显得可笑。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遁,循着那汪员外残留的气息悄然追去。
穿过几条街巷,气息停在了东城一座僻静的院落内。
院墙高耸,门扉紧闭。
高歌连着给自己加持了敛息、枯荣二术,身躯己如枯石无异,又己嫁梦笼罩方圆数尺,不管是肉眼还是感知,都绝难发现自己。
随即悄无声息潜入院中。
汪员外的气息消失在一处假山中。
“地牢...”
高歌悄然遁地,果然察觉到了一处地下空间,当即悄然施展灵真术,一团泥土缓缓挪动,贴在了石墙边,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事。
里面共有两人。
一人身穿灰黑色长袍,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瞳孔泛着幽绿色,仿佛两簇鬼火,腰间挂着一串骨制铃铛,手持一杆长幡,幡上布满扭曲的符咒,像是正版的万魂幡。
另一人身披军中战甲,看不清相貌,但可见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手中一把丈余九环鬼刀,浑身气血如虹,雄厚真气隐约透体而出,当是一位大宗师。
“业先生,你险些误了侯爷大事。”
“这...若非那狐狸捣乱,这老狗岂能逃脱我掌心。”
称为业先生的邪道修士,神色不愉的为自己辩解。
“那狐狸如何了?”
“被我下了咒,虽逃了出去,但料想撑不过去今日。”
大宗师目光平淡如常,他虽看不起这等玩弄亡者的邪修,可事关侯爷谋划,只能忍着。
“怪就怪这老狗不识抬举!侯爷许他富贵,他却想抽身而退...”
“他都要断子绝孙了,又岂能不生二心。”
面对业先生的斥骂,大宗师倒难得为他说了句话。
“还有,你那易容算命之事纯属多余,令人暗中取代就是,何须这般麻烦。”
“要不是狐狸捣乱...我的计划哪会出错...”
业先生似乎对此人有些忌惮,面对这番指责,仅一味的推卸责任。
“罢,过去的事不必多言!这窝狐狸屡屡与我等作对,饶不得它们!青松道人己入南山布局,等时机到来,定灭了狐狸全族。”
“明日我会派人接管粮食生意,待遇一切照旧,料那些掌柜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这老狗还藏了一手,他那为侯爷募集银两的金库,用尽手段都问不出来,哪怕被万鬼噬魂,也拒不交代...”
“这事就由业先生暗中调查吧,想必以你的手段,不难找到线索吧?”
二人全然没料到隔墙有耳,言谈间竟泄出诸多隐秘。
等二人离开密室。
高歌才悄然遁地远去。
“狐狸...”
看在老胡仙的面子上,且救上一救。
“小凤。”
“啾啾?”
小山雀扑哧扑哧从袋口钻出,歪着脑袋询问唤自己何事?
“帮我寻个狐仙。”
以小山雀的觅灵神通,似这等精怪很难瞒过它的双眼。
“啾!”
没得问题!
好搭档的请求,它是不会拒绝的!
高歌在醉仙阁厢房点了一大桌它喜欢的佳肴,以它的胃口也吃不了多少,最后还得落到自己嘴里,等全部上齐,小山雀扑棱着翅膀归来。
“啾啾!”
“湖边禹公庙?那就吃快点吧,可别耽误一会就死了。”
......
洞仙湖畔。
与禹公河的交叉口。
禹公庙前香客如织,青烟袅袅,可却无人察觉后院异样。
一只毛色赤红的狐狸正蜷在屋檐上,身旁站着一位与庙中塑像极为相似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微微佝偻着背,手中拄着拐杖,本慈祥的面容带着几分焦急:“小淘气,你再坚持一天,爷爷己托金儿去请仙姑,等她一来,你就会没事的。”
“嘤嘤...”
狐狸虚弱的叫了一声。
它体表未见任何伤痕,可识海内却己天翻地覆,一头青面獠牙的大鬼,正与它之神魂斗的难解难分,一旦落败,可能神魂俱灭。
老者虽贵为地祗河神,却因传承断绝,空有神位而不得其法,一身神力如明珠蒙尘,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能,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狐狸渐渐虚弱,而束手无策。
禹公庙外。
高歌随香客信步而入。
布局与寻常神庙相差无几,正中一尊青铜方鼎青烟袅袅,显得香火鼎盛,而那神台上供着的禹公塑像看上去通体鎏金,却是青铜为底、金粉覆面,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今日怎么不见庙祝在场?我还想请她解签呢。”
“许是有事吧。”
跪坐在蒲团上祭拜的香客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