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文在后面观阵,担心关胜未必是史文恭的对手,便一催马来到宣赞的马前。
“哥哥,那史文恭确实厉害,我担心关将军有失啊!”
宣赞闻言,也是有点担心:“贤弟所虑极是!”
他把手中令旗一挥,厉声喝道:“擂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
震天战鼓骤然炸响,官军阵中两千铁骑,三千步兵如潮水般涌出。
郝思文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寒光闪烁。
宣赞也挥舞着钢刀,杀向梁山阵营。
梁山这边,花荣,郑天寿,燕顺和秦明,也担心史文恭有失。
“杀啊!”
“杀啊!”
“杀啊...”
率领五千梁山士卒也冲了上去。
两支军队便如波涛汹涌的两片巨浪,在战场中间相撞。
但是,撞起的不是水花,而是血花。
一时间,兵对兵将对将,就战在了一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残酷的,那完全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战争。
战马嘶鸣间,两股铁流轰然相撞。
刀光剑影中,血浪顿时冲天而起!
一名梁山刀盾手刚架开官军的长矛,侧面突然又刺来三杆长枪。
铁枪贯穿皮甲的闷响声中,血沫从他口中喷出。
后方弓箭手还未来得及拉弦,就被冲锋的战马撞得胸骨凹陷,落地时又被七八只马蹄踏过,铠甲碎片与血肉混作一团。
“保持阵型!”
花荣在乱军中大声喝道。
三名手持长枪的官兵同时刺来,却见花荣侧身避让,枪杆横扫敌军的马腿。
敌军的战马哀鸣跪倒时,花荣的枪尖己经像毒蛇一般将落马的骑士喉头刺穿。
热血喷洒在马匹的鬃毛上,很快又被新溅上的血珠覆盖。
郑天寿的吴钩剑将官军的盾牌砸碎,连带着持盾牌士兵的整条左臂都被打断。
那官军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转眼间又被骑兵踩断了脖颈。
燕顺的“九齿虎牙刀”舞成了风车,有个年轻士兵捂着被削去半边的脸,跌跌撞撞栽进血泊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秦明的烽火狼牙棒将郝思文震退三步。
二人周围的地上,全都是扭曲变形的兵器残骸。
史文恭的朱缨枪每次闪烁,必有三西名官军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
关胜大刀横扫,三个梁山士卒齐腰断成两截,肠肚流了满地。
两匹神驹踏着血沼不断周旋,马蹄下不时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夕阳将战场染成暗红时,泥土己经吸饱了鲜血而变得绵软。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个时辰,战场上己经是血流成河。
太惨烈了,简首是惨不忍睹。
这就是人类吗?
和动物又有何区别?
可是,战场上的将官和士兵们,对这一切己经习以为常,他们便好像是没有思想的傀儡,只是机械的举刀,然后劈下。
史文恭看了看战场上的情况,即使再战下去,也难以取胜。
便把手中的朱缨丈二枪一挥,代表军令,后方的梁山士卒便敲起了锣。
花荣,秦明,郑天寿和燕顺一听锣响,率领本部人马开始撤退。
同时,关胜大刀一挥,官军也是鸣金收兵。
一瞬间,喊杀震天的战场上,变的异常的安静,安静的都有点诡异。
夕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偶尔传来几声垂死战马的哀鸣。
两支军队如潮水般快速相撞,又如潮水般快速退去,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
郝思文勒马回望,长枪上沾满的鲜血正顺着枪尖滴落。
他眉头紧锁,对身旁的宣赞低声道:“今日虽未分胜负,但梁山贼寇的悍勇,实在是出乎意料。”
宣赞擦拭着钢刀上的血迹,沉声应道:“那史文恭武艺超群,关将军与他交手百余回合竟占不得半分便宜。看来需从长计议...”
其实,宣赞并没有实话实说,最后的战局,关胜的武功是稍逊史文恭的。
梁山阵营中,史文恭正策马巡视伤兵。
他的朱缨丈二枪己被染成暗红色,战袍上布满刀箭划痕。
花荣快步走来,抱拳道:“史院长,今日折了二百余弟兄,轻重伤者约五百人。”
史文恭望着远处官军阵中飘扬的旌旗,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虑:“关胜乃名将之后,其刀法深得关羽刀法的精髓,他率领的禁军也是非常的强悍!”
史文恭心中也是暗自着急,这次应战关胜,可是晁盖晁天王对自己的信任,也是自己第一次独当一面。
可是,却恰恰碰上了关胜这个劲敌。
虽然,今天首次交锋并没有败,但也是损兵折将了。
夜幕渐渐降临,双方军营相继亮起火光。
伤兵的呻吟声在寂静的旷野上格外刺耳,几只乌鸦盘旋而下,落在堆积的尸山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
官军大帐中,关胜,宣赞和郝思文三个人围坐在火堆前,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关胜扭头望向宣赞:“宣贤弟,今日战场之上,你为何要放过那郑天寿和燕顺的性命?”
“啊...”
宣赞根本没有想到,关胜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心中一惊。
但是,宣赞表面上还是那么镇定和从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这个...这个...哥哥也看出来了?”
白天,在两军交锋的时候,宣赞本来能够杀了郑天寿和燕顺,却在落刀的时候,故意留了情面,饶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宣赞自认为做的非常隐蔽,应该是瞒过了众人。
也的确,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来,包括郝思文也没有看出来。
郝思文疑惑地看看关胜,又看看宣赞,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是感到意外。
关胜满脸怀疑地盯着宣赞的眼睛,缓缓说道:“宣贤弟,你我兄弟多年,你的刀法我岂会不知?郑天寿那一刀,你本可以砍下他的脑袋,但是,你的刀却往下移了三寸。而砍燕顺那一刀,你也可以将他拦腰斩为两段,但是,你的刀仍然往旁边移了三寸。这所有的一切...宣将军究竟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