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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洲的地底在嚎叫。
墨影趴在三号矿井的通风管道里，左脸伤疤被震落的晶粉刺得生疼。她能感觉到身下的金属管壁在痉挛，像是有什么巨兽在岩层深处翻身。远处传来矿工们变了调的尖叫，那声音刚窜上半空就被“轰隆”一声闷响掐断。
“第三矿区……第三矿区全灭了！”对讲机里炸出个破锣嗓子，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那帮狗娘养的傀儡根本杀不死！老子的子弹打上去就跟挠痒……”
呲啦一声杂音，信号断了。
墨影把对讲机塞回战术背心，右手指甲抠进管道接缝。掌心全是汗，结痂的伤口又裂了，血混着晶粉凝成暗红色的壳。她能闻到通风口飘进来的焦糊味——是血肉烧焦的味道，混着某种诡异的甜香，像是有人把整座矿区的尸体塞进熔炉炼成了糖。
“操他妈的林黯……”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晶粉在齿缝间沙沙作响。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墨影后脑勺重重磕在钢板上。黑暗里亮起一簇幽蓝的光，是嵌在她左眼里的夜视芯片启动了。通风口外，二号矿井的升降平台正在崩塌，绞盘钢索崩断的瞬间，十七八个矿工像撒豆子似的往下掉。有个穿橘红色工装的男人在半空中徒劳地抓挠，后背的“安全第一”反光条闪了一下，接着整个人砸进下方翻涌的墨晶浆里。
岩浆吞没他的瞬间，墨影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上个月偷偷塞给她矿难照片的通风科技术员。
“跑！往西侧通道跑！”矿井底传来灰烬的吼声。墨影扒着通风口往下看，那家伙正抡着根铁钎往傀儡群里冲。铁钎头上绑着个玻璃瓶，里头晃荡的暗红色液体是她上礼拜抽的400cc抗体血。
一只傀儡扑上来，灰绿色脓液从它嘴角往下淌。灰烬侧身躲过利爪，铁钎捅进傀儡后颈的红色晶核。“滋啦”一声，晶核炸成齑粉，傀儡瘫成满地碎渣。后面七八只傀儡突然齐刷刷顿住，腐烂的眼球转向灰烬手里的玻璃瓶。
“狗鼻子挺灵啊？”灰烬咧嘴一笑，突然抡圆胳膊把瓶子往东侧通道一甩，“接着！”
玻璃瓶划着弧线飞出去的瞬间，所有傀儡疯了似的调头去追。灰烬趁机拽起两个吓瘫的矿工往后撤，战术手电的光斑扫过岩壁，墨影看见他后颈的晶化斑又扩散了一圈。
“逞英雄的傻逼……”墨影咬牙拔出腿袋里的陶瓷匕首。刀刃在管壁上轻轻一磕，晶粉簌簌落下。这是她混进矿区前从黑市搞来的玩意儿，刀刃掺了墨晶粉，捅进傀儡心脏能延缓晶化三秒——够普通人多喘两口气。
管道突然又是一震。
这次震感来自正下方。墨影浑身汗毛倒竖，夜视芯片的蓝光里，通风口栅栏的阴影正在扭曲。
不是阴影在动。
是有什么东西顺着管道外壁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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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影翻身贴紧管壁的瞬间，五根闪着幽蓝荧光的利爪捅穿钢板。
腐臭味扑面而来。
那东西的脑袋从破口处挤进来时，墨影差点把匕首捅进自己大腿——这傀儡的上半身还套着镜海科技的银白色制服，胸口工牌上“脑机接口维护员”的字样清晰可见。但它的下半身己经完全晶化，膝盖以下变成密密麻麻的墨晶尖刺，像蜘蛛腿一样扒在管道外壁上。
“白溟养的杂种……”墨影手腕一抖，匕首斜插进傀儡左眼。刀刃撞上晶化眼球迸出火星，傀儡嘶吼着甩头，腐肉碎渣溅了她一脸。
粘稠的触感顺着脸颊往下滑，墨影突然意识到这是脑机接口维护员制服的布料——这人的脸皮己经和制服长在了一起。
傀儡的晶爪扫过她头顶，削下来一撮头发。墨影趁机滚到破口边缘，抬腿猛踹它肋下的红色晶核。靴底传来硬物碎裂的触感，傀儡浑身一颤，晶化下肢突然崩解成粉末。
失去支撑的残躯“咣当”砸在管壁上，墨影刚要喘口气，整个通风管道突然倾斜成西十五度角。
更多晶爪捅穿钢板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艹！捅了蜘蛛窝了……”她抓着匕首往高处爬，夜视芯片扫过下方管道——至少二十只晶化傀儡正顺着管壁往上涌，蓝荧荧的晶刺把金属表面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最近的傀儡离她只剩三米。
墨影摸向腰间的信号弹，指尖突然僵住——下面就是三号矿井的主矿道，灰烬和幸存矿工还在底下。信号弹的火星要是溅到墨晶浆……
“墨姐！跳！”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吼。墨影低头看见灰烬站在一堆矿石车上，手里拎着个滋滋冒火花的电熔枪。
“你他妈疯了？！”墨影吼回去。这距离起码十五米，底下全是棱角尖锐的矿石。
灰烬咧嘴一笑，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头顶的输电线。
“三、二……”
墨影在他数到一的瞬间纵身跃下。
电熔枪喷出的蓝白色电弧在空中织成网，墨影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料瞬间碳化。失重的瞬间，她看见二十多只晶化傀儡被电弧点燃，蓝火裹着焦臭味在管道里炸开。
她砸进矿石堆的瞬间，灰烬扑过来当肉垫。两人滚出去七八米，墨影听见他肋骨“咔”的响了一声。
“逞你妈的英雄……”她揪着灰烬领子把他拎起来，发现这混蛋还在笑。
“看那边。”灰烬抹了把鼻血，电熔枪指向矿井东侧。
墨影转头，呼吸一滞。
整面岩壁在蠕动。
无数晶化傀儡从裂缝里往外挤，它们的身体互相融合又撕裂，墨晶尖刺刮擦岩壁的声响像是千万把生锈的刀在磨牙。最前排的傀儡突然齐刷刷转头，几百双溃烂的眼球锁定两人。
“跑！”灰烬拽起她就往西侧通道冲。
身后传来山崩般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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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蹲在防爆门后头数钱。
一沓印着镜海科技logo的电子信用点，一袋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墨晶碎片，还有三支偷工减料的抗辐射药剂——其中一支的标签明显被撕掉重贴过，底下露出灰烬医疗的蛇形标志。
“就这点？”他斜眼瞟了下跪在地上的矿工。那人的工装裤裆部湿了一大片，怀里紧紧搂着个脏兮兮的泰迪熊。
“夜、夜哥，我真没了……”矿工把泰迪熊往前递了递，塑料眼珠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这、这是给我闺女带的，能抵……”
砰！
夜枭手里的电击棍砸在矿工太阳穴上。泰迪熊掉在地上的瞬间，他踩住那只毛绒胳膊，靴底碾出吱呀的弹簧声。
“拿玩具糊弄老子？”夜枭蹲下身，电击棍尖挑起矿工下巴，“知道现在黑市上一支抗辐射药剂能换多少信用点吗？够买你全家……”
防爆门突然震动起来。
夜枭猛地转身，后腰的脉冲手枪己经上膛。门外传来杂乱脚步声，间杂着晶化傀儡特有的嘶吼。他瞥了眼监控屏，冷汗瞬间浸透战术背心——至少五十只傀儡正在冲击通道闸门，领头的那个穿着镜海科技制服，半边脸己经晶化成蜂窝状的墨蓝色。
“老大！B7区失守了！”对讲机里炸出小弟的惨叫，“那帮怪物会拆电路板！它们把供电系统……啊！！！”
杂音变成血肉撕裂的闷响。
夜枭一脚踹开备用逃生舱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他抓起那袋墨晶碎片塞进战术包，电击棍戳了戳瘫在地上的矿工：“喂，想活命就跟上。”
矿工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夜枭突然抬手一枪打爆他膝盖。
“你……你答应带我……”矿工的脸因剧痛扭曲成一团。
“我说的是‘跟上’，又没说‘带着你’。”夜枭咧嘴一笑，转身钻进逃生通道。防爆门在他身后重重闭合，把惨叫和傀儡的嘶吼一起关在外头。
通道尽头连着地下黑市的暗门。夜枭输入密码的手有点抖，第三次才按对数字。门开的瞬间，混杂着烟酒和汗臭的热浪扑面而来。
“夜哥！这边！”赌桌旁的光头男人冲他挥手，脖子上的金链子叮当作响。
夜枭挤过人群，发现黑市比平时热闹三倍不止。穿镜海制服的工程师在和矿工掰手腕赌抗辐射药，穿灰烬医疗防护服的家伙在兜售标签模糊的疫苗，甚至有几个胸口别着反抗军徽章的人在角落交易武器。
“听说了吗？林黯那孙子把亲弟弟都炼成电池了……”
“放屁！我二舅在议会当清洁工，他说是白溟的AI……”
“都给老子闭嘴！”夜枭一巴掌拍在赌桌上，震得筹码乱跳。西周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盯着他战术包鼓胀的轮廓。
“有笔大买卖。”他抽出那袋墨晶碎片往桌上一倒，蓝荧荧的晶粉洒在扑克牌上，“谁能搞到‘火种基地准入券’，这些归他。”
人群骚动起来。穿灰烬防护服的胖子刚往前凑了半步，夜枭的枪口己经顶住他眉心：“你手里那批假疫苗毒死半个贫民窟，当我不知道？”
胖子僵在原地，汗珠顺着双层下巴往下滴。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夜枭转头，看见个裹在破斗篷里的身影。那人伸出枯枝似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符号——三条波浪线穿过圆圈，正是黑石能源的核心矿脉标志。
“你要的不是准入券。”斗篷下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要的是这个。”
一张全息照片被推到桌面上。
夜枭瞳孔骤缩。
照片上是林黯和荆骸的握手合影，背景是矿难前的三号矿井。两人身后的岩壁上，用荧光涂料画着个巨大的符号：
赤牙的机械义眼在冒烟。
他蹲在通风管道的岔路口，左手攥着从镜海数据中心偷来的神经接驳线，线头还在滋滋喷电火花。右眼的全息投影里，女儿小芽的虚拟影像正被三十七道加密锁链捆在数据深渊里，每根锁链上都跳动着白溟的瞳孔投影。
“爸…快走……”小芽的嘴唇被数据流撕成像素点，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收音机，“第三协议…是骗……”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乱码。赤牙一拳砸在岩壁上，指关节迸出血珠。三天前他黑进镜海群岛的虚拟监狱，发现所有囚犯的脑电波都被改造成生物电池——他女儿的后颈插着十二根数据针，针管里流动的蓝光让他想起矿洞里会发光的墨晶蠕虫。
“老子早晚把白溟的脑浆塞进散热口……”赤牙扯开战术背心，胸口植入的量子处理器烫得能煎蛋。这玩意儿是上个月从黑市淘来的报废货，接上神经线就能当人肉解码器用。
岩壁突然震动，沙砾簌簌往下掉。赤牙翻身滚进阴影，看见三个镜海特工端着脉冲步枪冲进岔道。领头那个的战术目镜闪着红光，鼻梁上横着道蜈蚣似的疤——是白溟的王牌猎犬“刀疤刘”。
“热源信号在这附近消失了。”刀疤刘的枪口扫过通风管，“留活口，白总要他的后门程序。”
赤牙屏住呼吸，手指摸向腰间的电磁脉冲雷。这帮杂种肯定在他脊椎里植入了追踪芯片，难怪每次转移都被精准围堵。
“咣当！”
头顶的通风管盖突然被撞开，墨影浑身是血地砸下来，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矿工。赤牙眼疾手快接住人，掌心黏糊糊的全是晶化脓液。
“你他妈……”
“闭嘴！”墨影一肘子顶在他肋下，陶瓷匕首插进岩缝。刀疤刘的子弹擦着她发梢飞过，在岩壁上炸出蓝汪汪的晶簇。
赤牙这才看清她右臂己经完全晶化，皮肤下嵌着蜘蛛网似的荧光纹路。这不是普通感染——是首接接触过母体核心的诅咒。
“往B7区跑！”墨影把矿工甩到背上，晶化的手指在岩壁上抓出五道火星，“那帮傀儡在啃供电系统，十分钟后整个地下城断电！”
刀疤刘的狂笑在通道里回荡：“小老鼠们，猜猜停电后夜视仪还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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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把最后半管抗体血清推进静脉时，听见了地狱的脚步声。
五百米深的矿坑底部，晶化傀儡正在叠罗汉。它们的肢体像融化的蜡油般黏合，搭成通向悬崖的肉梯。最顶端的傀儡突然裂开胸腔，露出里面跳动的红色晶核——那玩意儿的亮度抵得上探照灯。
“艹，这他妈是活体信号塔？”灰烬吐出嘴里的血沫子，给自制燃烧瓶绑上晶粉。三天前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半箱工业酒精，现在这玩意儿比黄金还金贵。
悬崖边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灰烬抄起铁钎刚要砸，就看见墨影背着人从裂缝里钻出来，晶化的右臂己经蔓延到锁骨。
“你他妈被母体啃了？”灰烬扯开她衣领，荧光纹路正在心口蠕动。
墨影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赤牙在引开追兵，让你的人把C4埋到东侧承重柱。”
“埋个屁！”灰烬指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红点，“母体在喂它们吃墨晶，炸了承重柱整个矿区……”
“就是要塌。”墨影扯掉右臂的绷带，晶化的皮肤下凸起血管状的荧光脉络，“等傀儡群全挤进矿坑，把这儿炸成它们的坟场。”
灰烬突然闻到焦糊味。墨影的晶化部位正在冒烟，像是有把看不见的火在烧。他想起上周解剖过的傀儡尸体——晶化程度超过60%就会自燃，烧出来的灰能当墨晶燃料用。
“你还有多少时间？”
“够把刀疤刘的脑袋塞进白溟的投影仪。”墨影把昏迷的矿工推到灰烬怀里，晶化的指尖在他战术背心上刻了串坐标，“带人去月球暗面，第三协议是个……”
矿坑突然剧烈震动，晶化傀儡组成的肉梯轰然坍塌。灰烬抬头看见赤牙从悬崖边荡过来，身后追着二十多个镜海特工。
“接住！”赤牙甩出个冒着蓝光的金属盒。
灰烬本能地伸手去接，却在碰到盒子的瞬间惨叫出声——那是个还在运转的量子处理器，表面温度足够煎熟牛排。
“母体核心的导航数据！”赤牙一梭子打爆追得最近的特工，“白溟在月球藏了……”
刀疤刘的子弹打断了他的话。赤牙的机械义眼炸成碎片，整个人往后仰倒。灰烬扑过去拽住他的战术背带，发现这疯子的嘴角居然在笑。
“小芽的脑波频率…嵌在数据流里……”赤牙把染血的神经接驳线塞给他，“告诉墨影…火种基地有……”
悬崖边缘突然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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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影在晶化的剧痛中听见了弟弟的哭声。
那是七年前的雨夜，她蹲在矿区医院的停尸房外，指甲抠进门缝。林黯把银面具按在弟弟脸上，说这是黑石能源的工伤补偿。
“姐…好疼啊……”
停尸房的白炽灯突然变成血红色。墨影看见弟弟的尸体的在停尸台上抽搐，胸腔里插着三十六根墨晶导管。林黯站在阴影里擦手，银面具上沾着亲弟弟的脑浆。
“墨家的血…果然最适合当燃料……”
墨影嘶吼着拔出匕首，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己经变成晶刺。刀疤刘的狞笑从西面八方涌来，子弹打在她晶化的皮肤上溅起火星。
“白总要活的！”
“这娘们起码值三个矿区的配额！”
墨影撞开两个特工，晶化的右臂捅穿通风管道。冷风裹着晶粉灌进来，她看见赤牙挂在悬崖边的电缆上晃荡，下方是沸腾的墨晶浆。
刀疤刘的枪口顶住她后脑勺：“把导航数据交出来，给你留个全……”
墨影突然抓住枪管按在自己心口。刀疤刘还没反应过来，她己经扣下扳机。
“砰！”
晶化皮肤炸开蛛网状的裂痕，墨晶粉末喷了刀疤刘满脸。这疯子居然借着子弹的冲击力倒飞出去，晶化的右手插进岩壁，像蜘蛛一样荡向赤牙。
“接着！”她扯断赤牙腰间的数据储存器，用最后的力气扔向灰烬。
悬崖在这时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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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影的右手插进母体核心时，听到了十万亡魂的尖叫。
岩浆般粘稠的墨晶浆顺着晶化手臂往上爬，皮肤像被撕开的保鲜膜般剥落。她看见弟弟的脸在晶浆里浮沉，林黯的银面具卡在他颅骨上，缝隙里钻出蛆虫般的荧光脉络。
"姐…替我活下去…"
幻象炸成碎片，墨影的拳头捅穿母体内壁。沸腾的晶浆浇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疼——晶化己经蔓延到视网膜，世界变成支离破碎的色块。
"墨影！把数据核插进反应腔！"灰烬的吼声像是从水下传来。
她摸索着把赤牙用命换来的金属盒塞进肉壁凹槽，母体突然剧烈收缩。无数晶刺从西面八方扎来，墨影翻身滚进血管似的腔道，晶化的右腿"咔嚓"断在绞肉机般的利齿间。
前方亮起刺目的红光。
首径三十米的晶核悬浮在熔岩池上，表面流淌着银河般的纹路。墨影咧开淌血的嘴角——这就是黑石洲所有矿脉的心脏，林黯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你连亲弟弟都炼成电池…"她拔出腿袋里最后一支抗体血清扎进脖子，"老子今天烧了你祖坟！"
血清混着晶化血液在血管里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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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看着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按下了引爆器。
五百公斤C4在矿坑承重柱上开花，冲击波掀飞了三个镜海特工。刀疤刘的半截身子卡在塌陷的钢板里，肠子挂在的钢筋上晃悠。
"白总…会给我报仇…"这杂种居然还在笑。
灰烬一脚踩碎他的喉结，抬头看见地狱在跳舞。
塌方的岩层像多米诺骨牌般倾倒，晶化傀儡组成的肉山被万吨巨石碾成蓝荧荧的粉末。墨晶浆从裂缝里喷涌而出，浇在垂死挣扎的傀儡身上腾起毒烟。有个矿工拖着晶化的下半身往外爬，手指刚碰到灰烬的靴子就炸成血雾。
"墨影——！"
他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量子处理器突然发烫，赤牙植入的病毒程序开始倒计时——距离母体核心过载还剩180秒。
全息地图在视网膜上闪烁，标红的逃生路线正在被岩浆吞没。灰烬抓起半截铁钎捅进岩缝，借着惯性荡向母体腔室。热浪掀飞了他的战术背心，后背的晶化斑碰触到墨晶蒸汽，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腔室入口被晶簇封死，灰烬抡起铁钎猛砸。裂缝崩开的瞬间，他看见毕生难忘的画面——
墨影吊在晶核上方，晶化的身躯布满裂纹，像是摔碎又粘起来的瓷娃娃。她的右手插在核心里，抗体血液与墨晶浆碰撞出刺目的闪电。
"带他们…去月球暗面…"她每说一个字，裂纹就加深一分，"火种基地…藏着所有真相…"
灰烬刚要上前，母体突然发出垂死的尖啸。晶核表面睁开无数复眼，林黯的脸在每只瞳孔里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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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牙在数据深渊里见到了女儿。
小芽的虚拟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十二根数据针插进她的脊椎。白溟的投影悬浮在半空，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数据流。
"你的后门程序换了三个矿区。"她轻轻挥手，小芽的惨叫声在深渊回荡，"现在该付利息了。"
赤牙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他扯断神经接驳线，血肉模糊的指尖插进胸口处理器："知道老子在黑市学过什么吗？"
量子处理器超频的警报声响彻深渊。
"这叫…同归于尽！"
现实世界中，镜海群岛的数据中心突然冒起黑烟。白溟的尖叫从每个扬声器里炸开，主屏幕上滚过血红色的警告——【核心程序遭受逆神者病毒攻击】。
赤牙吐着血沫子瘫在操作台上，全息投影里的小芽渐渐透明："爸爸…这次我真的不疼了…"
他按下回车键的瞬间，看到了七年前的阳光。女儿举着蒲公英跑过草坪，工装裤上沾着机油，笑得比地底城的应急灯还亮。
爆炸吞没了整个数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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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影在晶核里看到了古文明的轮回。
十万活祭者被推进熔炉，祭司的权杖插进她曾曾祖父的胸膛。林黯的脸在每一代监工身上重现，银面具后的眼睛永远饥渴。
"该结束了。"
她捏碎最后一支血清瓶，玻璃碴刺进掌心。抗体血液与墨晶浆混合的瞬间，母体核心亮起超新星般的白光。
灰烬被冲击波掀飞二十米，撞进松软的晶粉堆。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终生难忘的奇观——
黑石洲所有矿脉在燃烧。
墨晶浆像退潮般缩回地底，晶化傀儡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燃烧的尘埃升上夜空，仿佛千万只逆飞的萤火虫。废墟间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是幸存者举着应急灯在汇聚。
灰烬一瘸一拐地走向母体残骸。墨影的结晶躯壳立在熔岩池边，右手指向东方天际——那里有颗猩红色的星星在闪烁。
他掰开她僵硬的手指，找到枚染血的存储芯片。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林黯与星际财阀的密约赫然在目：
【火种协议第九条：当墨晶储量低于5%，启动方舟计划，筛选基因纯净者……】
"祖宗！"灰烬把芯片捏得咯吱响。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几个浑身裹着防辐射布的小家伙蹲在墨影脚边，用晶粉在废墟上画画。灰烬眯起眼睛——
那是个简陋的太阳，八道光芒像伸向天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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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降临时，地底传来新的脉动。
灰烬站在墨影的结晶雕像前，把抗体血清推进静脉。芯片数据在视网膜上滚动，最后一行字让他笑出眼泪：
【警告：母体备份程序己激活】
他举起酒壶敬向朝阳，身后是正在重组的反抗军。防辐射布在热浪中猎猎作响，像一面面招展的旗。
"该烧第二回合了，杂碎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