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星辰共谋

第1章 没有眼泪的胜利者

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像被击碎的星辰，每一滴都折射着程见微电脑屏幕的冷光。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数字，并购方案的最终报价在23:59分准时发送。

"程总，新诚游戏那边来电话......"助理的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程见微没有抬头，她知道此刻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有多可怕——黑色西装像第二层皮肤般裹住瘦削的身体，盘起的发髻纹丝不乱，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弧度。

"告诉他们，明早九点前不签字，报价降低30%。"她终于转过椅子，看见助理手里颤抖的咖啡杯，"你怕我？"

咖啡渍在文件上洇开一朵丑陋的花。程见微突然想起今早董事会上，那位游戏公司创始人通红的眼睛。人类真是有趣，明明是自己把公司经营到破产，却要在被收购时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电梯下行时，镜面墙壁映出她完美的倒影。二十八岁，投行最年轻的VP，经手的并购案从无败绩。社交媒体称她"没有感情的交易机器"，财经杂志用《冰刃》作为她的专访标题。这些评价让她很满意——情感是决策链上最冗余的环节，而她天生就缺少这个bug。

首到她在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看见那封信。

信封是诡异的银蓝色，像结冰的月光，静静躺在她的车前盖上。程见微戴上手套才去拿它——这年头连死亡威胁都开始讲究包装了。但展开的羊皮纸上只有一行字：

【你的眼泪在404会议室。——S】

她的手指突然痉挛。这是童年那个私人医生的代号，当年诊断她患有先天性情感缺失症时，病历本上就签着这个字母。但那个人应该早在十年前就......

"喵——"

黑影从车底窜过的瞬间，程见微的后颈炸开一片寒意。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左眼却是星辰般的银蓝色。它蹲在三米外看着她，尾巴尖轻轻摆动，像是在倒计时。

程见微立刻拨通安保主任电话："调取B2停车场......"

"凌晨一点还在加班？"清冷的女声从阴影里浮出来。穿物业制服的年轻女子弯腰抱起黑猫，胸牌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微光：【星穹大厦夜班主管 夏临】。

程见微的视线钉在对方脖颈处——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像被扯断的项链。"夏主管的猫吓到我了。"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丝轻颤，这是她最擅长的表演，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厄里斯只对特别的人感兴趣。"夏临挠着黑猫的下巴，银蓝眼珠和猫瞳诡异地同步闪烁，"比如......没有影子的人。"

程见微低头时，头顶惨白的灯光正穿透她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淡到几乎透明的影子。她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私人医生把听诊器按在她胸口说的话：【你没有心跳声，孩子。不是生理上的，是这里......】枯瘦的手指戳着她左胸，【缺了一块。】

"程总？"夏临突然凑近，程见微闻到她身上奇特的香气，像是被碾碎的星辰混着午夜露水，"您看起来需要帮助。"

这是程见微第一次在近距离观察下失语。夏临的睫毛太密了，眨动时像黑蝴蝶的翅膀，扫过的气流让她锁骨处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计算这个距离下假摔的成功率——这不符合风险管控原则。

"404会议室在哪？"程见微突然问。

夏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黑猫却发出近似笑声的呼噜声。"大厦只有39层。"她转身时制服下摆旋开一个微妙的弧度，"但如果您真想找......"

程见微看着对方消失在转角，这才发现羊皮纸背面浮现出第二行字：【代价是你最珍贵的记忆。零点十七分，货运电梯。】

手机显示00:16。程见微摸了摸左胸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她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陷阱。但如果是竞争对手的阴谋，那么掌握主动权才是明智之举。

货运电梯的按键区根本没有4楼。正当她冷笑时，黑猫不知何时蹲在了控制面板上，尾巴扫过紧急呼叫按钮三次。电梯突然震颤，液晶屏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停在【40】。

门开时，程见微的呼吸凝滞了。眼前是镜面迷宫般的走廊，无数个她的倒影在镜中扭曲变形。最深处有扇雕着星轨图案的门，门牌号在【404】和【ERROR】之间不断切换。

"你还有七分钟。"夏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见微猛地转身，却发现对方站在十米外的消防栓旁，怀里根本没有猫。更诡异的是，所有镜子里都没有夏临的倒影。

程见微的指尖掐进掌心。这不符合逻辑，要么是集体致幻剂，要么是......她突然摸到西装内袋里的金属盒，那是她每天随身携带的放射性物质检测仪。此刻仪器正发出尖锐警报——伽马射线值超标300倍。

"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盖革计数器赴约。"夏临不知何时贴在她耳后，呼吸像冰凉的星尘，"放心，这里的辐射只杀得死感情。"

程见微的军刀抵住对方咽喉时，才发现夏临的皮肤温度低得不正常。更可怕的是，刀尖接触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小的光点，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般西散游走。

"我的眼泪值多少？"程见微压低声音，"谁派你来的？新诚游戏的林昭？"

夏临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程见微想起实验室里突然跃迁的量子态——既像嘲讽又像怜悯。"林小姐的右手比你想象的有趣多了。"她握住程见微持刀的手，力道温柔却无法挣脱，"但今晚，星辰只想见你。"

404会议室的门自动开启的瞬间，程见微看见漫天星辰在室内流转。检测仪爆表前，程见微透过门缝看见—— 无数透明培养舱悬浮在星云中，每个舱内蜷缩着面容模糊的孩子。最近的舱体标签闪过一串代码：CY-1128-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