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帝的手悬在半空,指节修长却布满细小的伤痕,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楚悦盯着皇帝伸过来那只手,黑纹消退后残留的刺痛让她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火烧过。
"《血骨盟约》与《天心玉》..."她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你早就知道。"
皇帝的手没有收回,龙纹袖口在风中微微颤动。远处传来宫墙倒塌的轰鸣,蛊虫的嘶鸣声越来越近。"三日前钦天监夜观星象,紫微垣偏移,正是大灾之兆。"
他的目光扫过楚悦颈间若隐若现的玉佩,"而能克制蛊王的《天心玉》,二十年前就随楚家满门..."
"闭嘴!"楚悦突然暴起,长剑出鞘三寸寒光抵在皇帝咽喉。侍卫们惊呼着冲上前,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他颈间渗出一线血珠,却笑了:"这一剑比当年慢了些,楚姑娘。"
手指轻弹剑身,发出清越的铮鸣,"蛊灾爆发还剩六个时辰,你是要在这里杀我,还是救这城中八万百姓?"
楚悦的剑尖微微颤抖。她想起地牢里那些饲生蛊虫的人,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最后爆体而亡时溅在墙上的黑血。父亲临死前将她推入密道时,塞给她的正是这枚玉坠。
"带路。"她收剑入鞘,黑纹消退处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皇帝转身时,楚悦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酷似蝎尾——那是南疆死士的标记。
她眯起眼,这个秘密比《血骨盟约》更让她心惊。
皇宫的回廊九曲十八折,皇帝却带着她走了条隐蔽的小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国师书房下有密室。"
他突然开口,"盟约就藏在..."一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楚悦旋身挥袖,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箭矢在距皇帝心口三寸处凝滞不前。
暗处传来惊愕的抽气声,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箭——"趴下!"楚悦扑倒皇帝的瞬间,三支箭呈品字形钉入他们身后的立柱,箭尾缠绕的符纸无风自燃,竟是南疆爆裂蛊!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半边屋檐。
楚悦在碎石雨中腾挪,玉坠青光化作屏障护住周身。她瞥见皇帝滚到假山后,袖中滑出一柄软剑,剑身刻满梵文——果然是克制蛊虫的陨铁。
七名黑衣人从池塘中暴起,水珠在他们周身凝成冰锥。楚悦冷笑,剑招陡然变得诡谲莫测,每一剑都精准刺向对方眉心。
第五个刺客倒下时,她突然收剑后撤——那人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着的黑色线虫。
"傀儡蛊。"皇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呼吸喷在她耳垂,"国师死了,控制却没解除。"
他左手按在楚悦肩头,右手软剑如银蛇出洞,将扑来的蛊虫斩成两段。
楚悦闻到一丝龙涎香混着铁锈味,这才发现皇帝右肋己被冰锥刺穿。
剩余两名刺客突然僵住,眼耳口鼻中钻出密密麻麻的紫黑色甲虫。
楚悦玉佩青光暴涨,虫子撞在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皇帝趁机掷出软剑,剑身梵文亮起金光,将虫群连同刺客一起钉在照壁上。
"这不是普通蛊灾。"皇帝捂着伤口单膝跪地,血从指缝汩汩流出,"有人在操控所有中蛊者..."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楼倒塌的巨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楚悦扯下袖口布料按在他伤口上,触手却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猛地掀开皇帝衣襟,只见他心口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竟是早己种下的蛊虫!"
三年前南疆进贡的葡萄酒。"皇帝苦笑着任由她检查,"每月十五发作,靠《血骨盟约》才压制至今。"
他忽然抓住楚悦手腕,"现在你明白了?我们都在局中。"
楚悦的指尖触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那里有蛊虫,也有滚烫的人血。她想起父亲常说,最毒的蛊往往藏在最甜的酒里。
玉佩突然发光,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第一批被寄生虫开始变异了。
"密室在哪?"她扶起皇帝,发现他比想象中轻得多,"再拖下去,你的蛊毒会比他们先发作。"
皇帝指向御花园的枯井,嘴角却溢出黑血:"井底有机关...需要你的玉和我的血..."
一阵剧烈咳嗽后,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楚姑娘,若我失控...盟约最后一页..."
楚悦没让他说完,一个手刀劈在他颈后。接住软倒的躯体时,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掌控生死的帝王,睫毛竟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
玉佩青光映照下,他眼尾有一颗极小的泪痣,与记忆中刑场上冷漠的君王判若两人。
"你欠楚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她对着昏迷的皇帝2低语,却将人背了起来,"今日先还利息。"
枯井边缘的苔藓突然开始疯长,像无数绿色小手试图拽住他们。
楚悦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玉坠上,青光所到之处,苔藓迅速枯萎。当她跃入井中的瞬间,听见宫墙外传来非人的嚎叫——蛊灾,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