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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念迅速将玉坠藏入枕下。门被推开，萧璟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还没睡？”他皱眉看着站在窗边的沈念。
沈念强迫自己放松身体：“月色太美，看呆了。”
萧璟琰将药碗递给她：“趁热喝。”
沈念接过碗，黑褐色的药汁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每天都在喝这种药，却从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今晚，她第一次对这碗药产生了强烈的抗拒。
“怎么了？”萧璟琰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
沈念抬头看他，忽然问道：“皇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萧璟琰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伸手抚摸她的长发：“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谎言。”他的声音很轻，“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沈念将药一饮而尽，苦味在口中蔓延。她忽然明白了萧璟琰话中的含义——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己经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死方休。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药人了。山河祭大典上，一切终将反转。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念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是个陌生的男声，低沉而克制。
沈念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站在床前。他面容冷峻，左眼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腰间配着一把乌鞘短刀。
“你是谁？”沈念警惕地问。
“谢临风，玄冥司暗卫统领。”男子简短地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止血药，比他们给你的好。”
沈念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萧璟琰的走狗，何必假慈悲？”
谢临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将药瓶放在床头：“我不是来监视你的。陈院首......是我的恩师。”
沈念猛地抬头：“陈院首他......”
“死了。”谢临风声音平静，拳头却攥得发白，“昨晚被发现'自缢'在书房。但我清楚，是他查到了太多，陛下......萧璟琰不能容他。”
沈念胸口一阵剧痛，眼泪夺眶而出。陈院首待她如父，如今却因她而死......
“听着，”谢临风突然靠近，声音压得极低，“你的血确实特殊，但不是养蛊，而是破蛊。萧璟琰不知道，药人血脉正是长生蛊的克星。”
沈念震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继续让他取你的血，”谢临风快速说道，“但每次留一点在指甲里。一个月后月圆之夜，当蛊虫最活跃时，将血滴入主蛊体内，就能引发反噬。”
门外传来脚步声，谢临风立刻后退，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记住，每日三次，不要反抗，否则受苦的是你自己。”
侍卫推门而入，谢临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每月初七，萧璟行都会来。
沈念听见院外熟悉的脚步声时，正倚在窗边数着檐角垂下的冰凌。冬日阳光惨白，照得她指尖几乎透明，能看清皮肤下淡青的血管——那是常年失血的结果。
“念念。”
萧璟行推门而入，手里照例捧着一只青瓷小罐，罐口缠着红绸，是江南新贡的蜜渍梅子。他一身素白锦袍，腰间只悬一枚白玉坠，眉眼含笑，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闲散王爷，半点看不出皇族的凌厉。
“今日脸色倒比上月好些。”他坐到沈念榻边，指尖轻轻拂过她腕上取血留下的疤痕，语气温柔得近乎怜惜，“尝尝这个，甜而不腻，能压一压你喝药的苦。”
沈念垂眸，从罐中拈起一颗梅子。梅肉浸透了蜜糖，晶莹透亮，咬下去的瞬间，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竟让她恍惚了一瞬——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在边关采药的少女，而非被囚禁在深宫里的药人。
萧璟行看着她小口吃完，忽然轻笑：“怎么连核都咽了？”
沈念一怔，这才发现梅核不知何时滑入了喉中。她蹙眉，正想说话，却见萧璟行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无妨，梅核能入药，对你身子有益。”他语气寻常，眼神却深得让人心惊。
沈念不知道的是，那些梅核里藏着漠北狼族的密文。
萧璟行离开后，梅核在她胃中缓缓化开，内壁刻着的狼形符文渗入血脉，与沈念体内的纯阴之血悄然融合。这些符文是漠北大巫的咒术，能让她在关键时刻成为“引路者”——当萧璟琰第七次饮下她的血时，她的心跳会与皇陵密道中的狼族死士共鸣，指引他们首取皇宫心脏。
而这一切，始于三年前的一场交易。
那夜，漠北风雪肆虐。
萧璟行独自站在狼族圣地的祭坛前，黑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祭坛中央，漠北大巫枯瘦如骨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沙哑开口：
“三十年阳寿，换我族死士为你开一次路——值得吗？”
萧璟行笑了，眼底却冷得像冰：“我那位皇兄用魇镇之术窃国三十年，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大巫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点头：“梅核为引，药人为媒。时机一到，血咒自现。”
如今，时机将至。
萧璟琰己饮下沈念六次心头血，下一次取血，便是山河祭大典当日。
萧璟行站在王府密室中，面前摊开一张皇陵密道图。图上朱砂标记的路线，正与沈念体内梅核符文的流向完全吻合。
“王爷。”暗卫无声跪地，“狼族三千死士己潜入密道，只待信号。”
萧璟行着手中最后一颗梅核，忽然想起沈念吃梅子时微微弯起的眼睛。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决绝。
“传令下去——”他缓缓收紧五指，梅核在掌心碎裂，“初七那日，我要这江山易主。”
而沈念，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这几日的梦格外纷乱。梦里总有狼嚎声从地底传来，一声比一声近，仿佛在催促什么。
她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抚上心口——那里，一道无形的血咒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