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卫走了,阿钧大哭了一场,晚上咳嗽加重了,又开始发烧。
到了深夜,阿钧身上滚烫无比,呼吸粗重,能明显听到杂音。
阿珍妹知道坏了,也顾不得半夜三更,赶紧穿好衣服去村卫生院找医生。
在卫生院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可能医生没在,赶紧跑到他家里找。
“昭森惺!昭森惺!快开门!”阿珍妹急切地拍门大喊。
敲了十多次,终于听到屋内传来了回答:“谁呀?那么晚了吵人!”
“昭森惺,是我,萧桂珍。麻烦你,我家阿西古发高烧了,情况很紧急,麻烦你快帮我看看!”阿珍妹赶紧回答。
“哦,是桂珍嫂啊!你等一下。”
不一会,赤脚医生李昭森打开了大门。
“阿珍嫂,怎么回事?”李昭森是七叔公的大儿子,他们家一首念着当年上一辈让出房子的恩情,神情中倒是没有对她半夜打扰有什么不满。
“昭森惺,我家阿西古发高烧,看起来很严重。麻烦你过去看看!”阿珍妹急切地说。
李昭森看阿珍妹的表情,觉得应该是挺严重了,她家孩子有什么小病痛,一般也不会带来看,更别说三更半夜跑过来。
他二话不说,赶紧拿了卫生院的钥匙,跑过去拿上药箱,一路小跑。
来到房间,发现李钧确实是在发高烧,首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给他把脉,再用听诊器听了他的呼吸。拿出体温计,让阿珍妹抱住李钧,放在李钧腋窝里,给他测体温。
李昭森从药箱里找出一个铝制的盒子,倒上酒精点燃,把针头和针管放进去煮着。
找出一只装着透明液体的密封小玻璃瓶,用刀石般粗糙的一个小圆石片在瓶管上轻轻一划,然后用手掰开了。
把酒精煮好的针管和针头用镊子夹出来,待冷却后接在一起,用针把玻璃瓶里的药液吸了,再吸满生理盐水,然后针头朝上,轻轻推了一下针管,让药液挤压出来一些。
“我给他打一针消炎针,把他的裤子脱开,屁股上打。”
阿珍妹赶紧照做。
打完针,李昭森又找了一片白色的药片。阿珍妹知道那是安乃近,接过来喂李钧吃了。
“体温计可以了,拿给我看看。”
阿珍妹赶紧把体温计递给他。
李昭森把体温计朝着灯光转了转,看清了,说:“己经40度了!”
“昭森惺,我阿西古什么情况?”
“是很严重的支气管炎,己经马上要发展为肺炎了。幸好你今晚及时找我来了,不然明天发展成肺炎,就要到县里去住院输液了。而且,温度很高,烧一晚上可能就烧坏脑子了。”
“多谢昭森惺!谢谢!真是麻烦你了,深夜过来了。”
“不用拘礼。你赶紧去弄点温水来,浸湿手帕,给他擦擦额头、脸颊、耳后,还有手腕,给他散热降温。水不要烫,一首擦,不要停。”
阿珍妹赶紧按要求拿了手帕给阿钧降温。
李昭森处理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给李钧把了把脉,用听诊器听了。想了想,说道:“桂珍嫂,你看怎么办,现在李钧古还没有脱离危险,最好我在这里看着。不过……”
“十分多谢你,真的麻烦了!”阿珍妹说。
“那个,半夜三更,云古头又不在,你看我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看着?”李昭森问。
“你能留下看着,当然最好啦,多谢你!没关系的,我不怕闲言碎语,我让李洋过来这边睡,我也在旁边看着。”
“好,那行吧。你一个女的都不怕,我是医生,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阿珍妹把李洋叫过来,让他跟弟弟一起睡,自己一首用温水给李钧降温。隔一会儿,又给他量体温。
李昭森过一会也把把脉、听听呼吸,准备如果不见好转,可能要再采取措施。
一首到凌晨,李钧的体温稍微降下来了,呼吸声也稍微没那么粗重了。
李昭森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挺过来了。“这个老西古看来抵抗力不错,扛过来了。体温降下来就好办。”
“多谢多谢!幸亏有你在这里守着。”
“这个没事。我看也差不多天亮了,不在乎这半小时。己经差不多五个钟了,干脆我再等一会,再给他打一针再走。”
“确实麻烦你了哈!”
李昭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李钧再打了一针,然后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应该没有大的危险了。体温计留给你,隔半小时测一温,只要不超过40度就没事,明天下午再来卫生院打针即可。如果万一又超过40度,你马上再来找我!”
“好的,多谢多谢,你辛苦了!医药费我下午带李钧去看的时候,一并付给你哈!”
“没事,我先回去了哈。”
“真的十分感谢昭森惺,辛苦你守了一夜!你是阿钧的救命恩人呐!”
阿珍妹把他送出大门口,回来看阿钧睡得香,应该没事了,去李洋房间睡了一会。
上午起来,又给阿钧测了体温,高烧真的己经退烧了,只有一点低烧。阿珍妹去小卖部门口马师傅的猪肉档,买了半斤臂肉,回来剁成肉饼,炖了一大碗汤,给孩子们捞饭当早餐。
李洋李雪都很懂事,只分了一小块肉,弟弟生病吃多点,他们没有意见。不过汤倒是三兄妹平分,阿珍妹也给自己倒了一点捞饭。
阿钧吃了炖肉饼,喝了肉汤,感觉瞬间精神了。
可能是阿钧之前在外婆家不肯吃饭,身体虚弱,又泡了很长时间的河水,于是病倒了。
阿珍妹看到阿钧精神状态可以,便叮嘱李洋带好弟弟,自己又出去干活了。
下午又带阿钧去卫生院打针,开了一堆红红绿绿的药,付清的药费和出诊费。幸好阿钧像李云泽一样,不怕吃苦的东西,他自己会吃,吃完给他吃点红糖就好了。
过了两三天,阿钧终于完全没事了,终于又活蹦乱跳起来了,阿珍妹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珍妹想起温奶奶以前说的话,说阿钧命理属火,三岁时会有一劫,跟水有关,需要名字里有木的人帮助。劫难后就会比较顺利。阿钧恰好过完生日,刚刚三岁(虚岁),八叔婆名字是李桂英,昭森惺更是有三个木。算得还真准,幸亏有他们。以后得更相信这些才行。
阿钧生病好了后,好像忽然长大了,也懂事了。
后来阿珍妹跟李钧说起这事,李钧笑了。说其实大部分人在这个阶段都会有一劫,因为小孩子大概在两周岁的时候,母体带来的免疫力己经基本没有了,开始依靠自己的免疫系统。这个过渡阶段一般都会生一场大病。不过,差点淹在河里,那确实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