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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前夜，林小满跪坐在国子监藏书阁整理《英语诗律》，忽觉腰间一紧——昨日新制的藕荷色襦裙系带竟缠成了死结。她反手摸索半晌，丝绦却越缠越紧，在腰后结成个莫比乌斯环般的漩涡。
"林博士可是需要帮忙？"
顾清则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整叠诗稿散落满地。转身时广袖扫翻青瓷笔洗，墨汁泼溅间，襦裙系带己缠上案几雕花的卷云纹。
"别动。"顾清则半跪于地，指尖悬在丝绦上方三寸，"这是典型的交错结，若强行拉扯会形成闭锁环。"
林小满僵在原地，看着他从袖中取出青铜算盘。九十一颗算珠沿着丝绦滑动，在烛火中投影出拓扑模型："《九章算术》'少广'篇有云：'绳三折之，二而一'，恰合拓扑学连通性原理。"
"说人话！"林小满耳尖发烫。
"意思是..."顾清则的吐息拂过她腰侧，"这结虽繁复，却未形成真正死结。"他忽然抽出发间玉簪，挑开第三层丝绦，"就像克莱因瓶虽有表里之分，实则内外相连。"
林小满只觉腰间一松，丝绦如春水淌落。刚要道谢，却见顾清则捏着解开的丝绦怔住——末端竟系着枚鎏金香囊，囊面绣着"To my dearest"的斜体英文。
"这是..."顾清则指尖绣纹。
"永宁公主的恶作剧！"林小满慌忙去夺，"她说要试试新学的绣样..."
话音未落，藏书阁木门"砰"地被推开。永宁公主提着食盒探头："本宫新做了艾草糕...哎呀！"她看着满地狼藉，目光在二人绯红的耳尖上逡巡，"本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顾清则从容起身，将香囊收入袖中："公主来得正好，臣正欲讲解拓扑学在服饰中的运用。"说着展开算盘，算珠沿着公主的披帛滑动，"比如这披帛结法，若按七桥问题布局..."
永宁公主却突然抚掌："本宫明白了！就像林博士教的条件状语从句，看似迂回，实则暗通款曲！"她狡黠一笑，丢下食盒便溜走了。
烛影摇曳中，顾清则忽然执起那根丝绦："林博士可知，拓扑学最妙之处？"不等回答，他己将丝绦绕成指环，"即便改变形状，本质仍相连。"指环轻轻套上她指尖，"就像某些心意，纵使百转千回..."
窗外惊起宿鸟，扑棱声掩住未尽的话语。林小满低头看去，丝绦指环内侧竟绣着极小的一行英文："A knot is just a circle with enthusiasm."（绳结不过是充满热情的圆环）
翌日，永宁公主的披帛结法风靡后宫。而顾清则那夜的拓扑学讲义，被监生们偷偷唤作"同心结解法"，据说连尚服局女官都悄悄来讨过手稿。至于那枚鎏金香囊，后来总出现在顾清则的算盘旁，成了国子监最旖旎的谜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