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道子被疲软拖入了困境之中。自江洲大厦竣工后,他的建筑公司从孟庆水的宏伟蓝图里一举承揽了三项工程,且都己开工,可因资金短缺,如今全都停了下来。他投资 500万元在外地开设的 5个家用电器销售点,也全部亏损。五姐妹的公司,亦是惨淡经营,勉强维持着局面。眼睁睁看着扩张时期的赢利,就要被疲软吞噬,慕容道子满心懊悔,首责怪自己太过贪心。
恰在此时,梁婉晴和王赫结婚的消息传来,这让他心里一阵酸楚,一阵刺痛。虽说他不想结婚,却也不愿失去梁婉晴。尽管他承认,从婚姻角度来看,王赫对梁婉晴更为合适,自己也曾做出成全王赫的承诺,可当他们真的结婚了,他却像丢了魂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他曾说过:“我是太阳,太阳的光辉不能只照亮一个人。”如今,他埋怨自己在上太过贪心。
慕容道子向来擅长排解心中苦闷,他有个诀窍,就是找事情做。这不,他来到“项芳贸易公司”,打算和项芳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
项芳刚开了家服装店,疲软却不期而至,成堆的服装积压在库房里。项芳急红了眼,亲自跑到店门口叫卖。她站在凳子上,扯着川妹子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喊:
“大减价啦——出血大减价!”
手里举着一件羊毛衫,不停地摇晃着,活像挥舞着一面呼救的信号旗。
见慕容道子来了,项芳哭丧着脸说:“前两年赚的,这下子怕是要全赔进去了。早知道会有疲软这档子事,当初急流勇退,也够我花一辈子的,都怪我太贪心,越赚越想赚。”
慕容道子既宽慰项芳,也宽慰自己:“做生意嘛,本来就有赚有赔,别灰心丧气的。等过了这阵疲软,又能赚钱了。只有输得起,才能赢得了。”
“当初刚开始赚钱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只要能赚 10 0万,我就不赚了。可真赚了 10 0万,我又想着赚 200万。人心不足啊,越赚越贪心,越贪心就越亏。”项芳可怜巴巴地说道。
“只要赚到多少钱就不再赚了,这是没钱人说的话。其实,贪心是一种人人都有的、永远无法满足的情感。”这段时间,慕容道子反复琢磨的就是一个“贪”字。“干嘛要责怪自己贪心呢?生意人可不能没有贪心,没了贪心,生意人的灵魂就丢了一半。生意人的另一半灵魂是平常心。贪心是动力,平常心是安全阀,贪心和平常心相互制约,交替使用,该贪的时候贪,不该贪的时候不贪,唯有如此,才能成为优秀的生意人,才能在商场上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本是用来开导项芳的,可慕容道子却觉得自己一下子开窍了。一个贪心,一个平常心,让他欣喜万分。前段时间经营亏损,就当是花钱买了这“两心”,值了,赚了!
正说着,项芳领着慕容道子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发自内心地说:
“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没投入资金,亏了就等于没赚,本金都是你投的,亏的可全是你的钱。我……我实在过意不去……”
当初,慕容道子对五姐妹有言在先,赚了,他拿七成;亏了,全算他的。项芳这番愧疚的话,让他十分感动:
“什么你的我的,我这个人啊,虽说赚钱的时候挺贪心,但绝不是那种只知道在银行账户上画圈的经济动物。赚了钱,要是不花,那钱就永远不属于自己。花钱嘛,就得和朋友一起花,这样才有乐趣。”
项芳情不自禁地抓起慕容道子的手,说道:“像你这样的男人,可真是太少太少了。”说着,她在慕容道子的手上轻轻亲了一下。
慕容道子心里一热,猛地把项芳揽入怀中。项芳仰起脸,望着他,眼圈周围泛起淡淡的红晕。慕容道子隐约感觉到,体内的需求在不断膨胀。项芳闭上了眼睛。慕容道子先是在她脸上轻柔地亲吻,接着便愈发狂烈起来。他抱起项芳,将她娇小的身躯放在沙发上,急切地正要为她解开衣扣,他浑身震颤着,紧紧抱住项芳……
然而,程序尚未完结,他便萎缩了,疲软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感到一阵恐惧。就如同经济周期一般,过早的投资膨胀,短暂的市场坚挺,可消费欲还没得到满足,就戛然而止了。
这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功能故障,可项芳并不知晓。她猜想,慕容道子之所以突然中断,或许是出于对方萍的忠诚,又或许是不想占她便宜,毕竟平日里他对她们姐妹向来规规矩矩。此刻,她虽有些失望,但心里却十分感动。这年头,像慕容道子这样重义轻色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她说:
“我愿意成为你的人,方萍姐也会高兴的。”
慕容道子满心惭愧,却又没法说出真正原因。他在项芳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理性的吻,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能害了你,我盼着有一天你能嫁个好男人。”
项芳感动地扑进他怀里,慕容道子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就像哥哥对待妹妹那般。
经历选举的挫折后,郑波对仕途厌烦透顶,转而有了新的追求——赚钱!
郑波觉得自己过去太傻,在最该欢乐享受的青春时代,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夹着尾巴做人,低着头一心奔仕途,结果把青春完完整整地献在了权力的祭坛上。即便当上了市长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权力是虚幻的、短暂的,财富才是真实的、永恒的。他要抓住青春剩下的半截尾巴,好好享受生命。
于是,郑波来找慕容道子,想和他联手赚钱。
慕容道子说:“如今啊,最不好赚的东西,恐怕就是钱了。”
郑波却道:“在经济扩张时期赚钱,那不算本事,因为那时候谁都能赚。能在经济萎缩、疲软的时候赚钱,才是真正的优秀商人。”
“真没想到,你对权道和钱道都这么精通。”
“要是真精通,我也不至于栽跟头了。不过,任何事情到了最高境界,道理都是相通的。一个人要是智商够高,做什么都能出色。”
“可做生意光有智商,没有机会也不行啊?”
“在经济领域,最活跃的元素就是机会了,它时隐时现,稍纵即逝。然而,作为命运的体现,机会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从每个人身边溜走,就看你能不能察觉到,能不能抓住。抓机遇,其实根本用不着像猎豹那般敏捷,只要留点心,再笨的人也能抓住机遇。”
说着,郑波递给慕容道子一张企业名录,“这就是机会。最近有些外商来江洲市商谈购买企业产权,咱们可以先把外商需要的企业买下来,包装一下,再转手卖给他们。”
“妙啊!”
慕容道子兴奋地说,“当初我倒卖过服装、蔬菜,那不过是小倒爷、低级倒爷干的事儿。倒卖产权,这才是大倒爷、高级倒爷的买卖。”他的灵感瞬间被点燃,
“不用本钱,先和上家签合同,名义上买下企业,等卖给下家之后,再付款。要是卖不出去,合同作废就行。”
“得疏通两个关系,一个是企业,一个是主管部门。如今企业亏损,发不出工资,主管部门连办公经费都不够用,卖产权,他们求之不得呢。”郑波迟疑了一下,
“不过,这关系得你来疏通,我现在这处境……”
慕容道子明白郑波的意思。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不再担任常务副市长了,孟庆水让他分管招商引资工作。
“你负责下家,把外商稳住,我负责上家,疏通企业和主管部门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上家和下家首接联系。现在这中介可不好当,上家和下家一见面,就没咱们中间人的事儿了。”
慕容道子接着把话题转到利益分配上,“你那份,我给你提现,你放心,百分之百不会出问题。”
“我不碰钱。”
郑波精明地说,“我和你合作成立一家公司,各占 50%的股份。当然,我不会出面,有人替我。等有了足够利润,到时候我这副市长就不干了,我要创办一家民营企业,彻底下海。”
“你可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就凭你这个主意,拿 50%,理所应当。”慕容道子嘴上答应着郑波,心里却在盘算:“这活儿,没你我也能干。”
“既然合作,咱们就得真心实意,做生意可不能像走仕途那样,尽玩些虚情假意的把戏。”郑波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人,浑身是缺点,就一个优点,那就是仗义。”
“这我信,不然我为啥找你合作呢?”
“怎么样?今晚我做东,感谢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算了吧,我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得格外小心谨慎。”郑波谨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