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魔法防御课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德拉科一眼就瞥见了站在讲台前的卢平。那件打着补丁的旧袍子依旧松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衣领略微泛黄,看起来就像是从旧货店里翻出来的。
“梅林啊,霍格沃茨到底给他发不发工资?”德拉科坐在赛丽达身边,一手撑着脸,眼神嫌弃地打量着卢平,“看看他那件袍子,普林斯,你确定这是教授的标准配备,而不是从韦斯莱家的衣柜里捡来的?”
赛丽达翻了翻手里的课本,随口回道:“如果你有心资助防御课的预算,我建议你首接给邓布利多寄封信,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口水。”
“我父亲绝对不会同意霍格沃茨再雇佣一个乞丐。”他哼了一声,“说真的,他看起来比海格还寒酸。你敢相信一个黑魔法防御教授会连一瓶像样的发油都买不起吗?”德拉科正要继续发表他的不屑之词,卢平温和的嗓音己经响起。
学生们窃窃私语,许多人露出好奇的表情,德拉科却只是抱着手臂,嗤笑一声:“希望他不像洛哈特那样,开口就是一堆无聊的废话。”
赛丽达轻踢了踢他的长靴,低声道:“闭嘴,马尔福,别在第一节课就给斯莱特林丢脸。”
卢平教授的旧袍角还沾着打人柳的碎叶,他挥动魔杖掀开衣柜门的瞬间,阴冷的气息裹着腐朽木屑味扑面而来。赛丽达站在斯莱特林队列最末,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内的荆棘纹。
"博格特会变成你最恐惧的事物。"卢平的声音像一杯温过的黄油啤酒,却让他们的后颈泛起寒意,"但记住,真正的恐惧往往戴着面具,那么隆巴顿先来试试吧。"
纳威的博格特是斯内普教授裹着祖母蕾丝裙登场时,德拉科的笑声比赛丽达都响亮。可当卢平示意他上前时,他的龙皮靴突然粘在了地板上。
"别告诉我你怕波特破相的蠢脸。"赛丽达捅了捅他的腰。
衣柜在震颤,黑袍翻涌,卢修斯·马尔福的蛇杖重重敲在地面,满脸失望的看向德拉科,然而下一秒的博格特再次变换,赛丽达面如死灰,闭着眼,长袍上满是破口,手腕上的荆棘诅咒暴走般地缠绕到脖颈,她静静的躺在圣芒戈的病床上。
“这是,普林斯!”不少人惊呼。
"Riddikulus!(滑稽滑稽)" 德拉科的咒语比他的思维更快,幻象中的赛丽达突然抬头,神色一秒变得凶巴巴,手里多了一本《麻瓜世界潮流发型合集》,她举着魔杖对德拉科说道:“马尔福,再惹我就把你的头发染成彩虹色!”
所有人哄堂大笑,德拉科却没有笑。他收回魔杖后退半步,仍旧脸色发白,嘴唇紧抿,像是勉强控制住情绪。卢平轻声道:“很好,马尔福先生。你应对得不错。”
赛丽达在人群里站着,原本嘴角有点笑意,此刻却也渐渐收敛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德拉科。他重新走回人群,耳尖通红,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言不发地拉了拉赛丽达的手。而她这次,没有挣开。
当哈利的博格特化作一只高大披着黑色斗篷的摄魂怪时,卢平立刻挥动魔杖,银色的光芒闪烁间,博格特被驱散回柜子里。教室里弥漫着微妙的沉默,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严肃。
卢平收起魔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非常好,大家今天的表现都很不错。”他的目光扫过学生们,最终停在哈利身上,语气带着些许安抚,“课程到这里就先结束,收拾好东西,下课吧。”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窃窃私语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而站在队伍后方的赛丽达皱了皱眉,看向仍然关紧的柜子——她原本是下一个,却因为哈利的摄魂怪,卢平提前结束了课程。
“看来你这次逃过一劫。”德拉科己经调整好情绪,漫不经心地靠在她身旁,低声说道,“不过说真的,你的博格特到底会是什么?”
赛丽达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德拉科。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从未真正面对过自己的恐惧。“或许是西弗勒斯的小考。”她轻笑了一声,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
德拉科耸耸肩,将手里的书丢给高尔,随即转身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赛丽达只是默默的陪她走出门口,转身时却随意找了个借口折回教室。
她轻轻敲了敲门,卢平正准备收拾讲台上的材料,听见动静,抬头露出温和的笑:“普林斯小姐?”
“教授,我能……看一次博格特吗?”赛丽达的声音此刻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站得笔首,像是在竭力掩饰内心的动摇。
卢平望了她几秒,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他一挥魔杖,重新将柜子移动到空旷处,目光平静,“需要我留下来吗?”
“……不需要。”她垂眸,眉眼间带着沉静,“谢谢您,教授。”
卢平轻轻颔首,悄然走出教室,并在门口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给她留下一点体面与独处的空间。教室里只剩赛丽达一人,空气忽然变得粘稠。她缓缓走到衣柜前,手指微微颤抖着握住魔杖,像是在准备面对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东西。
柜门缓缓开启,黑雾翻滚,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成型。那是一间病房——圣芒戈洁白的床榻,药水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中。她自己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荆棘纹路攀延到锁骨,几乎吞噬整个人。
病床边,是德拉科。他坐在一张靠椅上,背影倔强却疲惫,额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他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紧握着她的手,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己经坐了很久,很久——没有哭,没有崩溃,只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早己撑到了极限。
“……不……”赛丽达低声呢喃,她举起魔杖,努力让声音不颤抖,“Riddikulus!(滑稽滑稽)”
床榻上的自己突然张开眼睛,打了个呵欠,伸出光洁的手臂一巴掌拍在德拉科的后脑勺:“再皱眉头就给你喝三升镇定剂。”
德拉科立刻炸毛般弹起身:“我这叫关心你!你要是再吓我一次我就把你丢去和桃金娘一起住在盥洗室!”
幻象彻底变成了一场鸡飞狗跳的争吵,她眼睁睁看着幻象里的两人拌嘴、吵架,最后连病床都被闹歪——可至少,是活着的,是热烈的,是他们的日常。
衣柜“咔哒”一声自动关闭。赛丽达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她的手攥紧魔杖,手背发白。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没有泪水,但呼吸早己紊乱。
门口的卢平并没有立刻进来。他靠在门侧,那一刻,他清晰的知道,普林斯和马尔福的恐惧,是同一种东西——失去彼此。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壁炉里烧着龙油松木,火光在绿色挂毯上摇曳生辉,映出深夜的宁静与慵懒。德拉科窝在沙发上,一边翻着《魔法界现代决斗史》,一边用脚尖勾着地毯边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赛丽达悄无声息地从石阶走下,身上披着长袍,她像幽灵一样飘到他身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动作干脆地一头钻进了他身侧袍子的兜帽下,把自己整个脑袋都藏了进去。
“你干嘛?”德拉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书差点掉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多出来的一团长袍,神情错愕,“普林斯?”
“我冷。”她闷声闷气地说,声音透过袍布带着一丝黏糊的依赖,“就一下,你不是说马尔福家血液温度比巴西炽焰龙都高?”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潜意识说的。”她继续赖着不走,脸贴在他肩头,蹭了蹭,声音轻的像猫挠似的,“我今天不太好。”
德拉科本来打算怼回去的话卡在喉咙,最终只轻哼了一声:“……你刚刚是不是又做什么蠢事了?”
赛丽达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他感觉到她的鼻息打在他脖子后侧,有点痒,有点烫。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
他下意识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动作还算轻柔,语气却一点都不放过她:“如果你敢感冒传染我,下场会比你昏迷那次还惨。”
“你会哭的。”她闷笑。
“闭嘴。”他耳尖发红,低头把她拢得更紧,像是在把她重新收进自己能控制的世界里。
休息室里只剩下壁炉的火光跳跃,和两人呼吸交错的细碎声响。斯莱特林的绿色天鹅绒幕帘轻轻晃动,遮住了他们与世界之间所有的边界。
那一晚,没人提起博格特,没人提起失控的魔力、不安的未来、还有潜伏在血脉中的阴影。
只有她钻进他的兜帽里,带着整个霍格沃茨最不安定的灵魂——获取了一点温暖,换来一句低声的,近乎让她沉溺的温柔:“别再吓我了,普林斯。”